春意盎然,且看行人人人满面逢春,如临大喜之事。春意盎然,且看百姓安居乐业,如沐风雨彩虹。
陆门安赐看着满地的菜叶子,便感觉自己的嘴巴很是苦涩。他被牢牢的绑死了,此刻他站在行刑场上,明媚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好让自己舒适的接受这令人醉心的感受。
陆恒安登基之事已流传在沧州遍地,可皇宫内外却从未宣出一丝他登基的消息。皇位的抉择,懿号也尚未决定。可是陆门安赐今日看得他身披金龙长袍,便不由得心里放松下来,他看着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也在看着他。
陆远峰,元知皇。
陆恒安,元知皇。
他是要‘元知皇’在自己的手里焕发新生吗?陆门安赐在心里想着,他也无奈的摇摇头,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
因为是个孩子,所以尚会意气用事。因为是个孩子,所以还会露出那种寂寞的表情。
午时已到,当是行刑之时。屠夫拎着长刀走到陆门安赐的身后,他吐了一口口水在手上,面目僵硬的把陆门安赐按倒在了地上。
“陆门安赐。”
陆门安赐还未跪下去之时,看台上的元知皇却说话了。他冷冷的看着这阳光明媚的人间,他冷冷的看着那一脸诧异的陆门安赐,继而说道“站着行刑。”
全场所有围观的人不由得心神一震,站着行刑?那岂不是遭受的罪过更加大了?常听宫内人说这位新晋的皇帝和陆门安赐的关系有多好,谁料想到竟然是今日这种情况?
陆门安赐听了,不免微微一笑。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啊,因为哽咽了,所以话不能全部一口气说出来。因为哽咽了,只好板着一张小脸不让自己苦出来。
他看着看台上那一袭金衣的孩子,忽然觉得自己把他推上皇位说不定是个错误的决定。
“谢主隆恩。”陆门安赐点点头,他站了起来,昂着头看着那明媚的阳光。多美丽的春光啊,这时候要是有一碟酱牛肉和一壶老酒,那该有多舒逸啊。他就这样想着,然后闭上了眼睛。
手起刀落。
人们因为看见了血而尖叫着,这大概也是人类的本性了。他们看着他人的不幸而自己庆幸着,因为太过于无趣而碾转反侧一步步走到了行刑场上来。他们看着这个曾经比他们优越的多的多的多的人被砍下头颅,心里暗自的宽慰着。
所以他们尖叫着,不是因为被吓着,而是因为心里太兴奋了。
元知皇静静的坐着,他看着陆门安赐的尸体还在轻轻的抽动着,他看着那个曾经教导自己做人做事做帝皇的人,心里就像翻江倒海一般难受。
“将那行刑的人斩了。”
元知皇起身离开,他的背影他想看上去一定很落魄,因为刚刚失去了最重要的一个人之一,他觉得现在的他一定很像一个孤独的小孩。
可是大臣们侍卫们看到的是一头恶鬼的背影,充斥着仇恨和权欲,而这些东西将带领他们走向更辉煌的地方。那同样也是他们所渴望着,所向往着的东西。
明明曾经自己所崇尚的一切忽然都破碎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孤独,从所未有的孤独。
陆恒安笑着,大笑着。
姜岳穿好了衣物便掀开了帐篷的帘子,他穿着一身军衣。今天是他来南郡的第二天。他没有和田冲说太多,只是说了一句“我要参军,”田冲也没想太多,而且看看自己妹妹对他死心塌地的样子,便也就同意了。
天气已经没再那么冷了,姜岳出了门,便直奔南郡的演武台。听田冲说今日是选副将的日子,姜岳虽对那副将之位并无很大的兴趣,可是他觉得自己还是有这个必要前去看一看的。
到达演武台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他抬头望去竟是看不到个头。姜岳挠了挠头,绕了好大一个圈子终于是找到了田冲所在。田冲此时身穿一袭布衣裤,摩拳擦掌看上去似乎很是渴望一场激烈的打斗。在看一旁已经有三四个人倒下了,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在场外倒吸着冷气抚摸着自己受伤的地方。但是也有士兵们把目光放在了更长远的地方。
那大概是军中最为靓丽的风景线了吧,一袭淡黄色长裙,长眉月儿眼,媚却又不失雅。许多的士兵们看到此等绝色佳人都不禁直了直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似乎在逼上一逼那口水便会流下。可是他们即使有贼心却也没那个贼胆,这个可是田将军的妹妹,田家的掌上明珠田荣二小姐。所以他们吞了吞口水,只是偷偷摸摸的看着,却也不声张。
田荣坐在一边的看台上,她的眼睛也四处张望着,她努力的寻找着姜岳的身影,可是无论她怎么找也找不到。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她看到了姜岳,于是她高兴的挥着手,倒是让姜岳那一块儿的士兵兴奋了好一会儿。
姜岳微笑着点点头,田冲也是听到了那一边上的动静,看着自家妹妹兴高采烈的样子,他着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恶狠狠地看着姜岳,大声喝道“那个!对!就是你!那新兵蛋子叫姜岳对吧?来!上来且与我争斗一番,你要是赢了我这副将之位便是你的了!”
话音刚落姜岳便是一愣,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吼还是慢慢的走了上台,南郡的士兵们有些看到他还尚存敌意,纵使他来的第一天田冲曾好好的解释也警告过,可也未曾改变一些人对他的看法。
通敌叛国。
姜岳走上台,他看到田荣恶狠狠地瞪了田冲一眼,田冲便挠挠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心下便按捺不住笑意。他认真的看着田冲,二人摆好了起武式,便立即缠斗了起来。
田冲一记黑虎捞心凝手成爪凶狠一探,刚一上来便是如此狠的招数着实让姜岳愣了一愣,他一个没注意自己的军衣都被划出了三道口子来。姜岳先往后退了几步,他细细的看着田冲,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田冲冲来,一个虚晃便凑到姜岳身前,尚不知中招的姜岳便一掌袭向田冲的左肩,却没想前者顺着姜岳的力道微微一转身,便是轻松化解,田冲一拳砸在姜岳的肚腩上,姜岳吃了一痛,赶忙与其拉开了距离,他擦了擦嘴唇旁的血渍,静静的注视着田冲。
台下的人叫好着,也有叫嚣着的。他们也有他们的骄傲,在他们心中,田冲便是战无不胜的代言词。
田冲猛地扑了上来,姜岳暗道来的好,便学其虚晃出腿实则出拳,眼见着姜岳一掌袭来,田冲双眼猛睁,他回身防守姜岳乘时一掌击在其双臂之上,浓厚的内力震得前者倒飞了出去,田冲往回滚了滚便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眼中跳动着战斗的狂喜。
田荣便看着二人战斗,宽时看姜岳受伤,她心中多是着急,心想自家哥哥怎能下如此重的手。可现在看姜岳扳回了一定的局面,面上喜悦之情却是如何也遮不住,此等情景如若让田冲看到必定长叹一声,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二人僵持着,忽然田冲收了收身子,舒服的松了松身上的筋骨。姜岳见他没再想继续打下去的打算,便也敛下了内力,谁知下一秒前者又猛地袭来,姜岳来不及后退便实打实的中了田冲一掌,姜岳飞下了比武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田冲看着他摔下,当下便大笑了三声,道“兵不厌诈,你这人到底是不懂兵法。”
姜岳看着大笑着的田冲,他也笑了笑,田荣恶狠狠地骂着田冲无耻,他便也对着田荣笑了笑。
“该走了,姜副将。”
田冲跳下来,他拍了拍姜岳的肩膀。姜岳愣了愣,便也站将了起来,田荣轻轻的扶着他,眼睛里跳动着喜悦。
明明有那么多人在自己身边,他却从始至终都感觉孤独。
姜岳笑着,大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