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选择不同
齐国城关.
齐军营
慕九和阿辰坐在屋子里，两个人都微微低着头，谁也没说话，仿佛都没听到外面的喊杀声和叫嚷声。屋里的寂静和外面的混乱不堪形成对比，屋里的水却是没淹上多少，只是漫入一点而已。
陈卫两军，很快就要杀进来了吧。
慕九是罕见的面无表情，阿辰则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看着地面，思绪已经不在这儿了。
外面的门猛地被打开，慕九和阿辰猛地抬头，齐齐站起来，手放在自己的兵器上面，空气流动诡异。
他们听到有水顺着门开涌入，有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门关上，几声说话声，似乎是在惊讶这门能阻水。随后脚步声朝着内屋走进来，步伐焦急，慕九和阿辰对视一眼，看着内屋的门，身体微微弓起，做好突击的准备。
门被大力打开，几个齐国士兵走进来，是慕九和阿辰认识的几位郑国军营里给他们带食物的那些大哥，他们脸上只有着急和无奈，没有慕九和阿辰想象中的愤怒憎恨。
慕九和阿辰一愣，为首的张大哥见他们有些反应不过来，更加有些着急了，直接走过来，见两人像是惊到似的退后一步，无奈道：“你俩看清楚我是张大哥，不是敌人。”
慕九听闻此言，心中真是不知作何感想。
张大哥性子急，拉过慕九和阿辰，急急说道：“现在哪还顾得了什么！快走吧！”
“等等......张大哥！什么快走？”慕九连忙道，这番变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平时就觉得你们有些脱离军营里，今日看来还真是这样子！还能怎么样，外头都乱成一片了！你两个小子还在这儿发呆！”后面一个士兵粗声粗气地教训道，“几位大哥要是不来找你们，你们两个还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
慕九挣脱了张大哥的手，疑惑问道：“这么快......我们就要撤退了？”
张大哥闻言叹了口气：“这次陈卫准备齐全，来势汹汹，将军看渐渐快抵不住了，就让士兵们准备撤退了！你知道我们没看到你们多着急么！”
阿辰看了慕九一眼，忽然退了好几步，淡淡道：“你们先走吧，我们还要等人。”
“还等什么人！还不快一起走！”
“我们不能走，大哥。”阿辰抬头看着张大哥，眼睛变得有些幽深，神情还是那样子的淡漠，“你们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张大哥从未听过他叫自己大哥，一时有些发愣：“瞎说什么呢！走啊！”
慕九也是沉默下来，退了几步，和阿辰一样只是固执地不肯走，直直看着张大哥。几位大哥的脸上都是焦虑疑惑，但是也明明白白地看到慕九和阿辰眼中都传递着同一个意思——
快走啊！
慕九握紧了锁龙，锁龙似有所感，微微震鸣着回应。
外面的喊杀声已经更加大声接近。
“走啊！张大哥！走！”慕九喊道，咬着牙看着他们。
张大哥心中看中这两个虽然相处不久的少年，都是兄弟，都是战友，怎么可能撇下他们？他和几个士兵硬下心，快速上前几步，出手就要抓着慕九和阿辰，他在抬头时忽然看到慕九的眼里的神色，心中一震，那是他未曾见过的眼神。
决绝，冷漠，无奈......还有某种决别的意味。
他看到慕九出手，一切在他眼中成了慢动作一般，他看到慕九把手放在他那把从不出鞘的刀上，那把令人心生畏惧的刀发出龙啸，终于出鞘，让人根本不敢对上。可是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只能把手放在自己的刀上，改变不了什么，也躲避不开，那把刀已经抢先缓缓没入自己胸膛，痛感震得他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他缓缓倒地，看到慕九把刀拔出来，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挥向别人。
那的的确确是，决别的眼神。
......为什么？
在那几个士兵看到这场变故震惊得还未反应过来时，阿辰也已经杀死了他们一个兄弟。
“为什么！”他们震惊着，难以置信和愤怒，咆哮着吼道。
慕九和阿辰好像没有听到他们的质问，显露出比平时强上几倍的身手，转眼间昔日那个熟悉的少年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完全格挡不住，脖颈一凉，和别的兄弟一起倒地。
两个少年的脸上溅上了血，眼神冷漠，变得那么陌生和不同，他们手中的兵器极其厉害，完全没有任何抵挡之力。那些被叫做大哥的人也知道了，他们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慕九和阿辰，先前那些不起眼的身手都是伪装出来的。
最后一个士兵看着他们，再次嘶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外头似乎变得更加混乱了，马蹄声呼啸而过，兵器交错和身躯倒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士兵们奔走着，口中大喊着：“敌军进入城关了！敌军进入城关了！快撤！”
里面的慕九和阿辰只是站着，阿辰淡淡道：“我们本来劝过你们快走的了。”
是，他们违背敌对关系，让他们离开，但是他们为什么不肯离开呢？
“你们走了，就不会这样了啊！”慕九低低说道，眼中的坚定之色忽然变得更甚，红芒闪过，锁龙已经逼近，那个人一惊，举刀欲挡，锁龙生生把他的刀砍断，斜斜劈入他的肩膀，直至心脏！
最后一个人吐出一口血，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
屋里躺着的是他们叫做大哥的敌军士兵，流出来的血和地上的水混合在一起，打湿了慕九和阿辰的鞋子，两人身上的衣服还溅上了血。他们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中还紧握着刀和剑。
慕九眼前变得有些模糊，似乎是失了力，连手中一向见血兴奋的锁龙都是冰冷的。等到见到将军，便是立了大功了，可他们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这件屋子里发生了什么，齐国南国的士兵急着撤退，还有许多的人匆匆随着要离开，他们只能顾着眼前的事情，也不会知道有两个少年是下了怎样的决心杀死了很信任自己的人，在这个屋中，又发生了什么的事。
在战场上，总是会有很多无奈的事情，这天下的将士们，也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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