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席地而起,盘旋在上空久久不散,长沙绞风,舞卷直上,晦暗的天空一片模糊,天地之间有笛声悠悠扬扬传来,穿过干燥枯竭的沙漠,直击耳膜。
男子睁眼,然而漆黑模糊的视线夹杂着阵阵沙粒在张口呼吸间被吸进口腔。
“呸!”男子吐出,在身上撕出一块布遮住口鼻,然而干涸的口腔有生痛之感传来,他极力起身模糊摸到一物“有人?”
男子一寸寸挪进倒地的人,凑近她的脸庞“千羽!”
被刺激之后,一直沉睡的女子揉揉眼睛,在看到眼前人之后,情不自禁的将他紧紧抱住,激动的喃喃“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我就知道······”
被勒的紧了,陆灵枢剧烈的咳嗽起来。
然而风沙中有一个黑影立在洞穴门口,长身玉立,居然不占丝毫沙尘。
“是你救了我们?”陆灵枢望着那个黑影拘礼。
“包裹中留了干粮及水足够你们撑三日!”风沙中男子背对着他们不肯回头,声音略显沙哑“我已经通知护剑山庄铁卫队,不日便可抵达,你们且安生休养待沙暴过去铁卫队一到方可离开!”
“还不知恩人尊姓大名”陆灵枢扶墙起立望着那个修长的影子伸手。
然而那个黑影只是一怔便消失在茫茫黄沙中。
“那个人知道护剑山庄!”欧阳千羽摸着自己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小腿。
陆灵枢皱眉,望着那个影子消失的尽头“你不觉得他像极了了一个人?”陆灵枢轻声。
“像谁啊?”欧阳千羽皱眉被风沙迷了眼睛,她含泪揉目,含糊的回应着询问她的人。
陆灵枢望着洞口,几次欲张口却努力压了下来在无言语,风将他素衣吹的肆意飞扬。
黄沙漫漫,似乎无穷无尽,陆灵枢望着暗无天日的洞口,身边的女子已经吃饱喝足再次睡去。他洁白的脸上愁云满布:不知道丘陵的那个橘衣女孩现在怎么样了,她那么爱哭等不到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南越一战七万轻骑军命丧夲林,他们战胜了南越十万大军,却没想到被大渝暗度陈仓偷袭得胜。
力竭的显国轻骑大军再也无力反抗,被生生斩杀在夲林山。
那是怎样的惨烈,他亲眼看着同生共死的兄弟一个个倒下毫无还手之力。
大渝连弩十发全射,那时的夲林如同地狱之口,足足七万啊,足足七万轻骑军就那么力竭而亡,镇国军中扬名千万的英雄在敌军的火箭下化为灰烬,一个都不剩。
陆灵枢望着暗淡的天空,帝都险恶,他背负着家族众望立足于那虎狼之中,姐姐违逆皇命远嫁丘陵,他被推入那风口浪尖之中,父亲维新持身正派却还是被夹杂在夺嫡的漩涡中,他不得不咬牙坚持,已然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丘陵混战中,哪怕是以力竭之姿,他纵身持剑将大渝首将的头颅砍于地下,然后远远的倒下,那一刻他的生命也就此终结,可是脑海中满是她的模样,他不舍得,不舍得叫她在流泪,期待着再见她的模样。
死、成就大义;活着、成全自己。
那一刻他像是个懦夫一般想逃脱死神的血盆大口,哪怕面对帝都那样恶毒的局面他都想要活着,活着面对帝都那些魔鬼,活着面对千叶,活着面对葬身夲林的七万冤魂。
南越城中,一身火红的衣袂在黑暗中如同鬼魅,一把赤红色的剑刺透暗夜,他斩尽最后一批军队终于跳到地上,持剑微微有些颤抖他缓缓抬起头来,一双乖巧的眸子丝毫不像是一个杀手。
“我算了算,你一个人杀了一万大渝屠子军!”有女声随着铿锵的脚步冷冷传来。
“妈的,这群王八蛋累死老子了!”然而红衣男子扛剑喘息,说话粗俗无礼,丝毫不同于他那张脸。
女子淡蓝色的衣裙束身,外罩灰色的薄纱,在烟火通红的暗夜中朦朦胧胧,就连她的五官都有些模糊,不过只看背影便被她野性的身姿所震慑。
“水若尘在何处?”红衣男子咬着嘴唇“他是不是又去哪儿偷懒了?”
女子蒙嘴而笑“他还能去哪儿,不过是去装些能用的头颅来送给雇主!”
“我去!”红衣男子咒骂“尽叫我干这些废体力的活,便宜全叫他占尽了······”
“哼!”黑暗中有人冷笑而来,淡衣如水,他昂着头缓步走着但不同于红衣男子,他的身上素雅如新毫无血臭味,所行之处反而有种凌冽的感觉直逼而来,只手拖着一方黑漆漆的木盒,那盒子四四方方不大也不小,正好装下一颗头颅!
“蠢货!”来者毫无表情,只是对着红衣男子冷冷道。
一旁女子捂嘴笑的更欢了。
“唉,我说水若尘。”红衣男子溅满血渍的手提在来者的身上丝毫不客气“我就看不惯你这副傲娇的模样,你算老几啊你······”
看红衣男子不依不饶,一旁的女子终于上来“龙炎,别闹了,我们叫大渝吃了这么大的亏,总算是可以对帝都那个女人有所交代了!”
被龙炎一把弄脏了衣物,水若尘捂嘴侧脸干呕起来。
“若不是流影替你求情,我······我······我恶心死你我!”龙炎一身红衣,为了叫水若尘看到自己竟脱脱跳了起来。
水若尘迅速褪去那一身脏衣,擦了擦嘴角对着红衣男子罕见的怒目“棒槌!”
“你俩别闹了!”木流影皱眉“我们弄丢了陆灵枢!”
“什么!”龙炎,水若尘望着木流影齐声。
“铁风的情报有误,陆灵枢中了埋伏了!”木流影皱眉,转身望着两个同伴,火光下她肤如凝脂,高额桃目,别有一番动人的风情,只是她的额头上赫然一颗朱红色的胭脂记,在光洁的脸上熠熠生辉。
“怎么会!”水若尘冷淡的眸子一深“我无影宫办事从未失手!”
“不是你排查的吗?”龙炎跨着大步,摇摇摆摆而来,唯恐天下不乱的对着水若尘不屑道。
木流影捏着龙炎耳朵,那张乖巧的脸上瞬间狰狞起来“痛痛······”
“你能不能看看状况”木流影没好气“帝都的那个女人可不是傻子,你以为靠你一万条命赔给她,她就能如约给我们定金吗?”
“不是还有那个木盒吗!”红衣男子挑眼望着那个黑漆漆的木盒“那里的东西可够值钱的,就是显国皇帝见了怕也愿意给我们倾国之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