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李道长吃这行饭，办起事来干净利落。
他把摩托车停好。
直接进去找大堂经理私自谈抓鬼的事。
大堂经理对于李道长突然到访，本来一脸懵逼，随即又气得不行，质问他：“我们酒店什么时候闹鬼了，别在这胡说八道，这事可大可小……”
李道长斜着眼，对他眯眯笑，“年轻人，我吃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有没有，你心里没点逼数？”
他还是极力否认。
李道长严肃起来，说：“我们低调处理，最主要的是不收钱，对你们酒店百利而无一害，一举两得。”
大堂经理的态度明显一下缓和许多。
我们也不催促，他又打了一个电话。
估计是问上司意见。
两分多钟后，他点点头答应。
李道长问：“哪间房最凶？”
“1309房。”
在我们刚要一起上去的时候，秦娜回来了。
她扶着有点微醉的林琳下出租车，曹文博一个箭步冲过去一起搀扶，“咦，李道长，你怎么来了？”
秦娜脸颊红彤彤的，眼神迷离。
给人另一种惊艳。
李道长回道：“还不是为了你老公，你们先回房休息吧，我和苏阳去处理就好……”
他和大堂经理搭电梯。
我一个人走楼梯。
又来到1309房门口，大堂经理把门打开，说：“我只给你们两个小时的时间，做什么应该都够了吧？”
李道长猛点头，“够了够了。”
在进去之前，我正想把帽子眼镜和口罩摘了。
李道长忙阻止。
在关门之际，秦娜跟着过来了。
她也要来凑个热闹，说一个鬼哪用那么麻烦。
其实我明白李道长的苦心。
他只是想锻炼一下我而已罢了。
没办法呀，秦娜什么性格谁不知道，李道长也不敢阻拦，倒是大堂经理看着秦娜，“你不怕啊？”
“怕？我字典里没有怕这个字。”
她说完，还打了个酒嗝。
我们三个进了房间，关上门。
只开厕所的灯。
李道长就从他的挎包里拿出几根蜡烛和一张大白纸，把一支笔递到我手里，不动声色的压低声音说：“先探探有几只，看是煞还是厉鬼，当一会普通人，它们出来假装看不到。”
我从来没玩笔仙。
秦娜对这个玩意，几乎是玩剩下的，很熟悉。
我们故意空着那个沙发，就在沙发前面的桌子召唤所谓的笔仙出来问问题。
秦娜的右手和我的右手交握着笔，定在白纸上。
嘴里开始念念叨叨，“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你是我的前世，若是有缘，请在纸上划圈……”
一直不断重复的念。
本来房间的温度就低。
每念一句，感觉就低一度。
念到最后，每个人不得不裹着一张被子继续玩。
李道长在一旁故意埋怨道：“切，都不灵的？”
他话刚落。
我看到秦娜的短发发梢微微摆动，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从余光中看到旁边的空沙发后面，缓缓升出一个女人的头，又不敢正视。
不，不只是一个。
一共有三个，还有两个分别站在他们的身后。
李道长突然惊喜的喊道：“动了，动了！”
像一个小学生一样手舞足蹈。
因为在沙发后面的女鬼，它正坐在那里，用一只手和我们一起握着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很大很圆的圆圈。
秦娜也假装惊喜道：“哇，这笔仙肯定很厉害，传说圈越大越圆，就代表什么问题都能回答出来，而且很准，谁先提问？”
此时我的心是游走在崩溃边缘。
那种明明看见又假装看不见的感觉很别扭，也很考验一个人的意志，他们两个都不敢拿正眼去看女鬼，因为一看，肯定就会穿帮了。
李道长一脸虔诚的问：“笔仙笔仙，你是哪个朝代的人？”
女鬼抓着我和秦娜握着的笔。
它碰到我的手指，透着一股心寒，然后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两个“清末”的字。
秦娜接着提问：“笔仙笔仙，你多少岁，是男是女？”
它又开始写：女，二十八。
接着一阵沉默。
秦娜朝我努努嘴，“问呀，到你了，每个人轮流问。”
我想了下，问道：“笔仙，我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这问题一出。
秦娜眉头一皱，“问点有营养的问题，行吗？”
其实我只是想弄明白。
这些一直游荡在阳间的孤魂野鬼，是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如果是和柳半仙说的厉鬼或者煞，那么肯定有点料的。
那女鬼忽然动了。
它整个身子都几乎歪在我这边，像一条狗一样，用鼻子往我下半身使劲的嗅，然后在纸上写一个字：绿。
李道长鄙视道：“人家都是头上一点绿，你倒好，绿到裤衩上了。”
秦娜回怼他一句：“你骂谁呢？”
李道长装死，没理她，问我准不准？
其实，我很迷茫。
因为内裤是柳半仙买的，我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蓝色还是绿色，或者是蓝绿混合色，但答案至少是接近的。
我猛点头，“是是，笔仙好准。”
从头到尾，估计谁都没看清这三个鬼长什么样。
轮到李道长问：“笔仙笔仙，你是怎么死的？”
我从余光看到，女鬼似乎狠狠瞪了一眼李道长。
一边瞪一边写：吊。
上吊自杀？
秦娜接着问：“笔仙笔仙，你哪一年死的？”
我又从余光瞄到，女鬼不瞪李道长了。
反而又瞪着秦娜。
我开始忐忑不安，这么个刺激法，好吗？
它顿了一下，还是写出来：1938。
算一算，是民国那时候的事，和黄师傅说的故事有点吻合，这女鬼恐怕就是那个谁的小老婆吧。
又轮到我问了。
我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问题。
秦娜看到我一直没问，于是抢着问：“笔仙笔仙，听说这酒店闹鬼，是不是真的？”
女鬼写道：是。
“笔仙笔仙，那这家酒店一共有多少个鬼呀？”
三。
我怎么感觉鬼的智商有点问题？
“笔仙笔仙，你是鬼还是神仙？”
仙。
噗……
秦娜忽然笑出声来，一旁李道长的脸色都变了。
我的心也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
这种环境下，她是怎么笑得出来？
秦娜这一声笑，仿佛听到一个迄今为止最好笑的笑话，捂着嘴巴一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都快岔气了。
趁着它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我偷偷看了一眼女鬼。
这一看，我觉得自己的胃忽然有点翻江倒海。
昨晚吃的东西不停往上慢慢的涌。
女鬼穿着一件花白旗袍，盘着发髻，整副五官惨白得很抽象，和浸泡在水里几天的死猪颜色一样，眼睛和嘴巴几乎快挤到一起。
舌头一大半漏在嘴角外面。
站在秦娜身后的男鬼，穿得倒像现代的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脸阴青的看着秦娜的后脑勺，只要他一手拍下去，秦娜肯定来不及喊一声，就撒手归西了。
另一个站在自己身后，也不敢回头看。
秦娜似乎笑够了。
抹着眼泪对我们说：“不好意思，实在忍不住。”
那女鬼像是察觉到什么，一直凑在秦娜眼前晃来晃去，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
秦娜本来是直视着我们。
女鬼挡在中间，聚焦的点就成了问题。
她要是有着精湛的演技，可以继续视而不见，可秦娜似乎被女鬼写出的答案破了功，眼神一直漂浮不定。
“笔仙笔仙，你的字好漂亮。”
秦娜不得不低下头，尝试转移它的注意力。
可女鬼并没有任何反应。
还是死死的盯着秦娜的眼睛。
大家一时没了注意，又不敢轻举妄动。
秦娜之前笑得毫无顾忌，现在憋得身心痛苦。
她一手扶着额头，很小声很小声的嘟囔道：“怎么办，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这话像是对笔仙说。
其实在问我和李道长。
这么下去，迟早是要翻台了。
李道长说：“唉…都玩到这地步，既然到齐了，那就动手吧！”最后一句话喊得很大声，让人一下子热血沸腾起来。
秦娜一个回身，狠狠对那男鬼扇了一巴掌。
只是一巴掌，男鬼瞬间矮了一寸。
蹲在地下一动不敢动。
看似是女鬼的同伴还是保镖。
一个孤魂根本没什么杀伤力。
与此同时，李道长对着我身后的另一个闹鬼甩出一张黄符，顿时一阵噼里啪啦作响，冒出一股白烟，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形容的怪味。
剩下那只女鬼，发出无比凄厉的叫声。
像一只发疯的猴子一样，不停上跳下窜。
李道长赶紧从挎包里拿出符咒，一张张贴在房间的每个角落，甚至连窗户的玻璃都不放过。
女鬼一时无处藏身，又无路可逃，躲在窗帘后面露出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呲牙咧嘴的对着我们。
秦娜指着女鬼看向我们，鄙夷道：“它说它自己是仙哦，差点没把我给笑死。”
画风突变得有点违和。
弄得我们像三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正准备要对一个良家妇女施行犯罪一样。
但等了一会。
发现李道长和秦娜都没动手。
我很奇怪，这鬼都错失投胎机会那么久，还害死几个人，不应该下地府，应该直接将它魂飞魄散才对。
秦娜说：“上啊，这个留给你，积累经验，以后别老是麻烦别人，万一我们都不在，你还能应付。”
“该怎么做？”我有点手足无措。
李道长说：“把帽子眼镜和口罩脱了，用你的阴阳脸吓它，吓得它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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