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山羊胡糊弄的钱只会多不会少，但山羊胡居住的房子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还是一阵茫然。
这就是他居住的地方？
一条充斥着垃圾的街道。
整条街都是小商小贩，沿街叫卖的蔬菜，木盆里面新鲜的活鱼，大量的垃圾堵塞了下水道，整条街道都是泥泞，充斥着鼻腔的是各种各样的味道，道路两侧的小商小贩占据了道路的绝大部分，中间只留下能够容纳两人并排通过的道路。
杨绛带着我东拐西拐，四周的居民楼有些年头，墙壁上的涂料已经分不清是黑还是白了，锈迹斑斑的防盗门被杨绛推开，刺耳的响声如同破旧老唱机。
楼道很暗，没有声控灯，而且遍地都是垃圾，在三楼杨绛停了下来从口袋里面掏出了钥匙，房屋里面十分单调，一张桌子，四把椅子，一个冰箱，却十分的干净整洁。厨房里面锅碗瓢盆都有，案板上还有被篮子盖着的剩菜。
杨绛挠挠头道“老大现在应该还在休息着，我们还是等他醒了再进去看他吧。”
我点头，不过卧室里面山羊胡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家伙们进来，老大我才没有休息。”
山羊胡的声音中气十足！真的是得了重病？
推开房门，山羊胡坐在床上，一侧的桌子上是吃剩的快餐盒，见我走了进来山羊胡也是一愣，杨绛解释道“来的时候，在桥上碰见了杨哥，说是来看看你。”
山羊胡切了一口道“他会来看我？赶快把饭给我拿过来，饿死我了。”
这家伙！
哪里是得病的样子！
小丫头和杨绛与山羊胡攀谈着，而我却百无聊赖，在山羊胡房间转悠，我这个老板微服私访来关爱员工，翻弄一下员工宿舍应该理所应当的吧？
这一翻！
翻出来了个新天地！
是一张七年前的彩色照片，背景是陈家沟凤娇小学，山羊胡也在其中，手里拿着一张奖状“感谢陈风娇先生捐款五十万元”，照片里面的山羊胡还不是这般模样，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整个人说不出的精神与记忆中的老骗子丝毫不符合。
这样的照片还有很多！
整整一个柜子！
“龙翔慈善基金感谢陈先生捐助三千块钱”
“羊道沟扶贫工作会感谢陈凤娇先生捐款两千块。”
数不胜数，还有全国各地寄来的信封，满满一个抽屉。
一张最近的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是三年前的照片！背景就在城南的“万慈孤儿院”，拿着这张照片的手都在颤抖，照片中的山羊胡已经与如今一模一样，白发占据了一半，与七年前的照片形成鲜明对比，四年！不过相差了四年！外貌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让我震惊的并不是山羊胡的外貌，而是这张照片上的人！山羊胡右手边是杨绛！虽充满稚气，但模样与现在的杨绛也相差无几，还有许多孩子，我都见过，男男女女二十多个，我能叫出来名字的也有七八个。
孤儿院！山羊胡，鬼火少年！
原来……
是这样。
“老大，我和萌萌要去上班了，过些日子在了看你，辉子他们明天过来。”
我的身后传来了杨绛的声音，转头看去杨绛和萌萌已经起了身，他对我笑了笑道“杨哥，我们就先走了，别欺负我们老大啊。”
我摆手“从来都是他勒索我，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
杨绛点点头，我将他们送到了楼下，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我得心中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不知道怀着怎么样的心情上了楼，我一直以为山羊胡就是那种为了钱不择手段，铁公鸡，一毛不拔的那种人，可今日来到这里，这些形象迅速被推翻，他整个人都生华了……高尚的人格闪着金辉俯瞰着我的丑陋灵魂。
站在门口点上一支烟，我不知道进去后该说些什么，质问他为什么不给我拉客人？还是质问他为什么不给我说这些事？
我怎么张得了口啊！
这时，屋子里面忽然传来山羊胡痛苦的一声惨叫！我一愣，立马向着卧室跑了过去，推开门，山羊胡在床上不住的抽搐，地板上是他刚刚吃的快餐呕吐物，山羊胡背对着我，我连忙跑了过去想要看看山羊胡的情况。
瞳孔一阵收缩，随即快速离开山羊胡。
后背贴在墙角，心猛的跳动，刚刚那是什么？
在我接触到山羊胡身体的那一霎那，我得眼中忽然看到了一团黑雾，黑雾中是密密麻麻的绿色眼睛，所有的眼睛都朝我看来，让我一阵鸡皮疙瘩。
山羊胡依旧在抽搐，喉咙中发出痛苦的低吼，我慌了，掏出手机给小道士打的过去“小道士，来金丰路，我在路口接你。快点，打车来！”
十五分钟后小道士火急火燎的来了，我带着小道士一路小跑就上了楼，山羊胡脸色煞白，鬓角的冷汗不住的留下，他已经昏了过去，饶是如此，却还是在无意识中传出低吼，似乎做了噩梦，又似乎是我看到的那些东西在折磨着他。
“你看看山羊胡这是怎么了。”
小道士上前搭着山羊胡的胳膊闭起了眼睛，我看到一道黄色的线条从小道士身上幽幽飘进了山羊胡的身体里面，两个呼吸，小道士猛的睁眼，瞳孔收缩右手翻开了山羊胡的眼皮，转头对我焦急道“快去接一碗清水。”
立马向着厨房走去，端来了清水，小道士用随身携带的小指甲刀在山羊胡的中指上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流了下来，山羊胡的血并不嫣红，反而是那种黑红的血！一滴又一滴！但惊奇的是这一滴滴鲜血道清水里面却并没有散去，依旧是一滴一滴的形状。
“这……”
小道士不理会我，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黄符，口中呢喃着什么紧接着黄符无火自燃，小道士将黄符丢在清水之中，火势愈演愈烈！直至黄符焚烧殆尽！
待火势消失之后，我看到清水依旧是一碗清水，那血滴竟消失的无影无踪，碗的四周还有些发烫。
小道士接过碗，掰开山羊胡的嘴将一碗清水灌了下去，随后二十分钟，抽搐的山羊胡逐渐动作小了下来，低吼之声也消失不见，均匀的呼吸随之而来。
小道士的鬓角有汗水留下，将碗放在一边，看着山羊胡双眼中满是忧虑。
我怯生生开口道“这就成了？”
小道士摇头转头询问道“他这样多长时间了？”
我摇头，将刚刚发生的一五一十讲给了小道士，听完后小道士沉默不语，我问道“山羊胡这是怎么了？”
小道士对我招招手，我走了过去，小道士翻开了山羊胡的眼皮，我看到的是条条明显的黄色丝线，数不胜数。两眼之中皆是如此。我吓的捂住了嘴巴。
“苗疆蛊，金钱线。蛊不相同，但中蛊之人眼皮之中都有明显的症状，胡子中的蛊我头一次见到，不清楚是什么，而且中蛊时间太长，已经非我能够医治得了，只能暂且缓解他的痛苦。”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楠楠道“明明年前的时候这孙子还安然无恙的啊。”
小道士看着山羊胡眉头紧锁道“那就是我们回家的时候他中的蛊。我搞不明白胡子是惹到了谁？”
按照山羊胡的性格，他能惹到谁？踢铁板？那是不可能的，否则他能在大桥底下算命直到现在？捏软柿子被报复？那更不可能，做了那么多善事的山羊胡又怎么可能去欺负别人？
思来想去！也就那么一种可能了！
给孤儿院哪一群家伙出头，然后被报复，少年人火气重，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情况很平常，保不定是哪个小孩惹了事，山羊胡去调节然后被报复。
起身对小道士道“你在这里看着山羊胡，我去外面办点事。”
小道士点头，走下楼，我在他们做兼职的地方来回转悠，一直到了太阳落下的时候，却丝毫没有见到任何一个认识的人，不想见他们的时候每次都能碰到，这下想见他们了死活都碰不到。
在我就要放弃的时候我忽然在河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辉子！”我大叫一声。
辉子转头，提着的是一个白色塑料袋，袋子里面装的是一份米线，咀嚼着米线的看到了我十分欣喜对我招手“嘿，杨哥。”
快步跑到他的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直问主题道“辉子，我问你，山羊胡是不是给你们中某一个人出头才遭了报复？”
辉子一脸茫然“打架？没有啊，都是老大让我们去帮忙的啊，平常我们上完班就回学校了？”
我忽然想起他们都是孤儿，举目无亲的能惹出来什么事？就算有什么矛盾肯定也是忍忍就过去了，于是我换了一个方式问道“那你们老大生病了你是知道的吧。”
辉子点头“我明天不上班就准备去看他呢。”
我道“你记不记得你们老大生病前都去了哪里？跟什么人打过交道？”
辉子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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