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
李铁国睁开眼睛后,直接看见了不是曾老三,而是工兵队战士,此时的李铁国感觉自己手臂和大腿上一阵剧痛,好像肌肉都被撕裂开了一样,身上到处都是粘稠的感觉,他流的血已经和沙土侵染在了一起,
“能走吗?”
工兵队的战士见李铁国醒了,赶紧将他的身子扶了起来,之后简单的看了看他被炸伤的部位,以及受伤的程度,表情似乎有几分的凝重,
而李铁国这会坐起来后,感觉自己稍微舒服了些,随后喘了几口气,扭头看了看自己发疼的地方,血淋淋的几片伤口,皮被炸开了口,大片的肌肉都露了出来,
“曾老三呢?”
看完伤口之后,李铁国咧着嘴,呲着牙,俩手使劲的抓着地面上的土,感觉自己疼的要命了,人有些时候就这样,不看还没事的,但一看完后就感觉更疼了,但挺了挺之后,李铁国喘着粗气,冲着工兵战士点了点头,一边刚要硬着站起来,一边忽然皱着眉,满脸紧张的看向了那位战士,
而那位战士刚一听,愣了一下,随后问李铁国说的是不是和他一起的那俩个人,李铁国点了点头,随后那位战士指了指远处几颗黄木下面,此时曾老三躺在那里,郑多雨靠在树桩子上,
过了一会后,李铁国被扶着走到了荒木那边,而后刚一过去,郑多雨看见李铁过后,顿时起身朝着他跑了过去,抱住李铁国后,哗啦的一下就哭了,浑身甚至还微微打颤,但他的情况倒是比李铁国好的多,这小子也许就是命大,被炸了后,身上只是有几处小伤口,止血后,基本就看不出来什么了,
“多,多雨,你,你......”
李铁国被郑多雨这么一抱着,顿时懵了,先是心中酸楚,觉得他们这一趟走的太惨了,但随后突然一股让他有些绝望的思绪涌上心头,很快他的脸僵住了,下一秒,李铁国刷的一下扭过头,看向了躺在地上的曾老三,此时他一动不动,浑身是血,甚至都看不出来他到底哪里被炸伤了,也可以说他整个人都被炸伤了,
“我,我,我不太信......”
李铁国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曾老三,当即推开了郑多雨,之后俩眼有些猩红了起来,嘴巴微微张开,摇着头,慢步的走了过去,酷日之下,他木着脸,皱着眉,双腿发软,此刻曾老三身上的衣服就像摆在地上的飘絮一般,随风而动,
“他,他怎么了?”
李铁国眼角微红,拧着脸,疵着牙,看向了旁边的工兵战士,而那位工兵战士看着李铁国这个样子,眨了眨眼睛,
“好像昏迷了...”
工兵战士看了李铁国好几眼,最后一脸迷惑的摇了摇头,转身走了,而李铁国听完工兵战士的话后,蹲下身子,看了看曾老三,还喘着气,于是他咽了咽唾沫回头看向了郑多雨,此时郑多雨仍旧满脸泪痕,搞的李铁国咬着牙,恶狠狠的叫他别哭了,跟哭丧的似的,而郑多雨听完后,擦了擦眼睛但却止不住泪水,
接下来的路,在工兵队队长牺牲后,工兵队的战士告诉李铁国,他们还是要继续前行了,上级下达的指令就是要他们将食物送上上甘岭,
所以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也得爬到上甘岭上去,而李铁国三个人这会全部负了伤,曾老三还昏迷不醒,所以最后李铁国决定原路返回,等到救援列车来了后,抢修火车,
在临行前,李铁国从工兵战士哪里得到了一些行军用的纱布,给伤口简单的做了处理,
背着曾老三,李铁国一行人一路又行走在了荒山野岭里,此时的李铁国浑身虚弱,疲软,大腿上的血已经不是往出流了,而是往出渗了,他整个人摇摇晃晃的,甚至有些发烧,
但这个时候的他,眼睛瞪得很大,尽管每走一步都让他剧痛无比,苦叫连连,甚至走到最后,他浑身已经有些发僵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往前再走几步,他只知道他得往前走,只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只知道他要送身上的曾老三回家,
而郑多雨跟在他的旁边,也是上气不接下气了,由于之前他们走了很远,加上受了不轻的伤,所以这一来一回简直是他们的噩梦,
过了很久之后,李铁国带着郑多余和曾老三总算找回了之前的据点,而等他放下曾老三之后,他也跟着倒下了,倒在了土堆了,那个样子的他就好像已经将自己身上最后的一滴血流干了一样,
在李铁国醒了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一间干净的病房里,刚醒来的时候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没什么感觉的,浑身也不疼了,
但随后准备起身的时候,还没等起来呢,就有一个医生过来了,之后扶着他的后背,问他要干什么,
而李铁国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医生,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半天没有说出来话,直到最后女医生皱了皱眉,微微斜身,随手捋起自己的乌发的长发,将耳朵凑到了李铁国嘴边,看样子好像是觉得李铁国刚才说话了,只是声音太小她没听见,
作为前线受伤的火车司机,也是很受人敬仰的了,
“没,没事!”
李铁国这会口干舌燥,很想喝一口清凉的白水,但他又不好意思使唤眼前的这位女医生,于是他只能熊着脸,咽了咽唾沫,喘了几口粗气,
“哦,没事就好,你刚醒应该很渴吧,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女医生见这位从前线回来的小司机有些眼熟,但他却又没多说什么,于是淡淡一笑,转身拿起旁边的水壶,给李铁国倒了一杯,
而李铁国这会一听,顿时脸上浮小出了傻小子的笑容,看着水壶到处的水,更是唾沫直咽,但随后等他接过杯子刚准备痛饮一大口的时候,却又愣住了,这水...怎么是热水呢?
等到中午的时候,李铁国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睡了不知道多久的他,这会很精神,只是他很想问问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还有曾老三郑多雨人呢,有没有一起回来,但他又不好意思叫人,一是他在铁路做工人做习惯了,为人老实,很不好意思去使唤别人,就好像使唤别人就欠人家多大情一样,
二是他怕进来的还是那个女医生,由于之前他总在车站空地上转悠,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怕被人认出来,或者是被当面指责,
而也就在李铁国忧心忡忡又不好开口的时候,郑多雨缠着纱布,拄着很木棍就进来了,
“铁国哥上午医生说你醒了,我跟医生商量来着,这不,能下床了,嘿嘿!”
郑多雨满脸憨笑,往李铁国床边一坐,看了看李铁国,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肩膀,好似喜悦,也好像是在庆幸他俩都没事,
“曾老三呢?”
“吃午饭呢好像,对了,医院给咱俩的午饭,都叫他给截下了,说是他伤得重,他先吃,你说有这么不讲理的嘛,他还是你背回来的呢......”
郑多雨听完李铁国的话后,小脸撇了撇,斜着眼睛朝着病床外面看了看,满脸不乐意的讲了起来,
而李铁国一听,先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口却皱着眉要站起来,嘴里嚷嚷着反了曾老三呢还,组织上发的饭,他还敢拦下来,
而郑多雨见李铁国这副样子,无奈的摊了摊手,说曾老三跟这里的铁路医院的院长认识,所以面子大,医生也都没管,
“认识院长就能先吃了?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点仁义廉耻了?他......你说曾老三和这里的院长认识?”
李铁国平生最讨厌那些破坏组织纪律和组织规矩的人,所以这会嘴上一阵不爽,但很快他说着说着,嘴巴停下了,
随后歪着头,思考了几秒,再之后又突然一脸认真的问了问郑多雨,而郑多雨闻言,抬着头想了一会,随后很认真的看着李铁国点了点头,
“听吴哥自己讲的,这家铁路医院的院长还是医生的时候,他俩就认识了,那会院长还给他看过伤呢!”
“啊...也行,曾老三伤得重,先吃就先吃吧,反正他还敢不给咱留是咋地...”
就在郑多雨还嚷嚷着问李铁国要不要将刚才他说的道理传给吴哥听听的时候,李铁国上半身一滑,躺在床上,一脸沉思的摇了摇头,看样子似乎还很认真,
而郑多雨见样,一脸蒙圈的眨了眨眼睛,等到又过了一会后,郑多雨起身回去了,而李铁国躺在床上,想起之前曾老三说的拉媒人,顿时嘴角流露了出一丝激动,满脸羞红,可很快他的这股激动又褪去了,
但过了一会,他又傻呵呵的笑了,并且一会后又满脸沉重的摇了摇头,就好像有什么心事让他既欢喜又忧虑,既期盼又害怕,
夜晚的时候,铁路分局的领导来到了医院,随后还带了些水果,看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铁国,并且告诉他铁路分局准备给他嘉奖,至于军功战功这些,以后再说,
几天之后,李铁国恢复的比较快,可以下床了,但需要拄着拐棍,并且仍旧需要按时换药,而刚能站起来的李铁国第一时间并没有去按领导说的去分局报道,而是去了曾老三的屋里坐下了,
“诶哦,这家伙恢复的不错啊小国!”
李铁国一进屋,屋里面也没其他什么人,于是李铁国刚一坐下,曾老三就微微睁眼,随后见是李铁国来了,脸上笑了笑,看样子挺高兴,
“拖...吴哥的福...”
李铁国脸上憨憨一笑,而曾老三看见李铁国这个样子,又稳稳探身看了看李铁国的手里,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了,
“这拿着水果,说话还客客气气的,不对劲啊李铁国!”
“啊?嘿嘿,这不是,担心你嘛...”
“一边去,听你这个口吻就是另有所图!”
李铁国越说底气越松,并且还连连陪笑,而曾老三则耷拉着脸,斜眼审视着李铁国,就跟条老狐狸一样,可直到最后李铁国舔了舔嘴唇,除了问问单位的事情,其他的也没说出来什么,
“你在这儿跟我墨迹了半天,还不走,到底想说什么呀?”
曾老三听着李铁国再者叨叨叨半个点了,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都听不耐烦了,
而李铁国见曾老三这个样子,咽了咽唾沫,脸上尴尬的笑了笑,一边想要起身走,可半道又坐回来了,并且盯着曾老三的脸皱了皱眉,表情好像在酝酿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