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杀手……”
“念什么呢,小秋?”店长拍了拍我的肩,提醒我道。
“哦,没什么,我看的书,我在思考。”我赔笑说。
“在思考啊,小秋,头发别掉光咯!”店长笑着说。
“哈哈别担心,只要不生病,头发不会再掉光了。”我说道。
“这几天天气冷了,多穿点衣服啊。”店长说完便走开了。
天气确实越来越冷了,今早看天气预报的时候,今日最高温度也就六度,虽说在室内,也冻的哆嗦。门外行人已经不多了,店里顾客更少了,我也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呆在收银台看看书,店长也早就习惯我这个样子,虽说有时候他还是会对我抱怨几句,但也从没太在意。
“我说,小秋,今晚我过生日,一起去吃饭啊?我请你。”店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问道。
“好啊。”我兴高采烈地答应。
“唉,我那群朋友,现在忙的不可开交,只好约你了,就我们俩一起去。”
“不胜荣幸。”我装模作样地准备鞠躬,店长笑着拦住了我。
到了晚上,我跟店长步行走到大排档去吃饭。晚上风不是很大,但空气已经很冷,风像蛇一样地窜进衣领衣袖里,我打了个寒颤,揉了揉搓红的鼻子,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啊。”他问。
“嗯……”
“注意身体啊。”
“好。”
……
一路上十分尴尬,因为我没有和别人一起聚会很多次,店长也多次努力缓解气氛,但我因为不擅长沟通,语言很难组织,人际交往很少。只有等到风吹过来时,我才能蹦出什么“风真大啊!”、“天真冷啊!”之类的话。路上行人很少,但车辆很多,霓虹灯闪烁着。
“小秋,那几个星期前来找你的人,你知道是谁吗?”店长问。
“那个,我朋友,叫大明。”
“大明啊,他有没……”
呲!嘣!
我和店长几乎是同一时候转头,身后发出汽车相撞的恐怖的碰撞声。只见一辆汽车直直撞在了灯柱上,另一辆侧翻在地,前灯发出残光。不久便有一群人围了上去,警车救护车也随即跟了过来。
“现在的人真是不小心啊。”店长叹息道。
“是的。”我说。
“希望车主没事。”
“撞成这样,非死即残啊!”
“喂,别说风凉话,我今天过生日啊!”
“哦,好。”
店长抚平被风吹乱了头发,对我说:“你跟那个经常来店里的女孩,是什么关系啊?”
“我朋友。”
“啥关系的朋友,那么频繁来看你?”店长质问道。
“就是普通朋友,我住院的时候她经常来看我。”
“哦~”店长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声音。
到了店里,我和店长都坐了下来,店长点了单后,取出手机完了一会儿,我从自己包里取出了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甚至开始有点沉迷了,我身临其境于其中,忘记了自己还和店长在聚会过生日。热风呼呼地吹着,大门玻璃上都流出了小液滴。“真热啊。”店长说。
“嗯……”我没有抬头,继续看着书。
“你那么喜欢看书啊?”店长带有点抱怨的语气和我讲话。
“啊,抱歉。店长,生日快乐啊!”我赶忙放下书,举起酒杯站起身来敬店长。
中国式特有的嘈杂声在店里回荡,似乎带有热度,耳朵也热了起来,熟悉感油然而生,虽说是在国内,周围全是国人。所以和谐的气氛没有打破,在这里,人格是平等的,没有一个龙是瞧不起另外一只龙的。在五个星星下面,每一朵花才会盛开。
“小秋啊,你想不想赚大钱?”
“什么意思?”
店长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说。
“我这有个朋友,搞投资的。”他看了看自己的金表,又看了看我的表情。
他继续说:“你这那么长时间打工,赚了不少钱了,我说我们不如把钱全去投资到我朋友那,我断定你能赚到更多的钱,这一手下去啊,不用几天,就能赚到你几年攒下来的钱了。你想想,多好啊!”
“嗯……”我沉默了,心想,自己根本不需要赚那么多钱,打工完全是因为当时父亲工作失利所以才出来打拼的,现在如果不打工,呆在家里也没有事情干,自己也上不了学。
店长双手好像闲得发慌,以手指敲餐桌,发出笃笃的声响。
最终我拒绝了他。
店长笑了笑,“你自己决定吧。”他说。
那天晚上回家,我一直睡的都不好,不知道是因为风吹的令人心烦,还是投资的事情令人心乱。跟店长分开的时候,他对我说了句:“这草活一季,人活一生,随缘才能过得开心啊!”
第二天店里休息,我去找了大明。
早上,循着地址,绕了城市半天,终于找到了大明。大明家很大,红木门上贴着两个红福字,周围围着一圈铁栅栏,后院有一大片花园,里面百草丛生,因为入冬,没有多少花还在开放了。“原来大明喜欢养花啊,以后送他几多。”我自言自语道。
我轻敲了门,并没有人来开,我喊了声“大明”,有人回应我等会就来。我搓了搓自己的手,哈了哈气,慢慢地,手便暖和了,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静静地等着大明来开门。
“大明家可真大啊。”我赞叹道。
“秋琛,秋琛,醒醒。”一双温暖的手推了推我的肩膀,把睡梦中的我推醒。
“哦,哦……”我惊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站起了身:“早啊,大明。”我说。
“嗯,那么冷你也能睡着,也亏了你。进家里聊吧。”大明扶我起来,把我领进了家中。
“你家真大啊。”我环顾四周,说道。
“哈哈,低调!”他莞然一笑。
我门俩走进了书房,大明给我倒了杯热茶,递给了我,我微笑示意感谢,捂热了手,喝起了茶。外面寒风吹着墙壁,发出“簌簌”的声响。我放下茶,看了看周围的书橱,说道:“大明,那么多书,借我几本看看,可以吗?”
“你自便,哈哈。”大明站起了身,走向了一堆报纸,说道:“鲁迅说过啊,‘倘只看书,便变成书橱’。”
“我会思考的。”我不满地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大明在报纸里翻出一份泛黄的,一看就是有一段时间的报纸,他走回来,摊开在桌面上,指着一个头条新闻。我凑上前去看,上面写着:“某女子欲跳楼被男子救助,男子重伤昏迷!”
上面还配了一张图,上面有一大摊的血,周围黄带子后面站着一大群人围观,还有一群记者旁观。几个警察正在驱赶人群。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问道。
“几年前。”
“给我看这个,怎么了?”
“不觉得熟悉吗?”
“熟悉?”我看了看大明,又看了会儿报纸,一年前的梦突然浮现在脑海里。我骤然感到剧烈的头痛,眼睛模糊。“这男的是谁?”我颤颤巍巍地问。
“我觉得应该是你。”
“你是说我是救人而失忆的?”
“是的。”
“那女的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是你的那个朋友。”
“你是指……”
“夏梓。”
“……”
我呆呆地看着报纸,一言不发。
“秋琛,我只是猜猜,我也不能确定那个人就是你。”大明看到我的神情,赶忙安慰道。
“她跟我说她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说。
“我跟你玩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你有女性朋友。”
“我如果是没告诉你呢?”
“你小时向我保证不会交女性朋友。”大明笑着说。
“怎么可能……”
“唉……”大明摸了摸我的头。
“那我现在,到底住在谁家?他们到底是不是我父母?”
“我也不敢确定,但你小时候确实不住在这的,你……”
“我?”我打断了他,说,“我到底是谁?”
“你是我的朋友。”
“我该相信你吗?”
“你自便。”
“报纸给我可以吗,我回去再看看。”
“可以,拿去吧。”
“谢谢。”
回去后,我仔细看了会儿新闻,那份头条新闻内容如下。
4月6日早晨一女子欲在八楼跳下,在楼上独自坐了很久。据知情人员解释,女子是名学生,因为学习问题和压力过大而丧失信心,所以准备在楼上跳下自杀。一陌生男子独自从女子身后抱住她,欲将女子拉回安全区,却被电线绊倒失去平衡和女子一起坠楼,在坠楼过程中,男子推开了女子,将女子推到了安全垫上,自己却半身坠地半身落在安全垫上。女子坠地后没有收到太多伤害,只是精神有些恍惚。男子坠地不醒,但尚有呼吸,生命微弱。
警察正在疏散人群,喊着“前方事故地点,请勿靠近!”可人却越来越多。
……
我愣在那,一声不吭地坐在那,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只知道再反应过来时天已经快黑了。父亲母亲相继回来了,我并没有向他们提起此事,即使这件新闻和我的梦很像,但那也许是巧合呢?即使我问了,他们会承认吗?
那一晚,我一直没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