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封是彻底慌了,甚至还有些害怕,因为眼前的这个人,的确是他心里最大的阴影。甚至连他自己为什么会惧怕,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只知道这中惊恐是从心底渗透出来的,好似是与生俱来的。
夏封则继续说:“原来是你在带何远进来,难怪他能去到深处。”
何远转过身,只是走近了泥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夏封只是站在远处看着,他越来越感觉到,这个泥塑不是一般的泥塑,而是某种东西。
何远走到了泥塑前,他说:“你看这泥,是不是很眼熟。”
他说这转过头看着夏封,夏封离得虽然远,但是也能分辨这是什么,而且他一眼就已经认了出来,他说:“这是泥哨子。”
何远说:“不错,就是泥哨子,人人都只知道泥哨子是邪物,是要害人的,可是却甚少有人知道,泥哨子其实也是一种泥,只是这种泥,与一般的泥很不一样。”
说完他也往后退开了两步,问夏封:“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们来这里吗?”
夏封摇头,他说:“我不知道。”
何远身体里的这另一个人说:“因为真相本来就是一个谜团,你想知道的真相,只是另一个谜团的开始而已,就像你,夏封,当年夏家窑口的唯一幸存者,但是,也是亲手屠戮了整个窑口的人。”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一样,一点点插进夏封的心里,而且越往后,刀就一点点推进一分,让夏封感觉十分痛苦起来。
这是他不能揭的伤疤,也是任何人都不能提起来的往事,因为他就是但年那个发了疯一般的泥哨子,就是他,用一己之力,屠戮了整个窑口,整个夏家窑口的人,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可是在他杀完了夏家窑口的所有人之后,他却胎化成功了,恢复了理智,变成了正常的人,可这却是痛苦的开始,因为他必须承担整个夏家被屠戮的罪名,虽然已经没有人来和他问罪,可是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夏封如遭重击一样,神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愤怒地出声:“你为什么要提起这些,为什么?!”
何远感觉到了他的攻击性,却并没有慌乱,反而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继续说:“你胎化成功之后,想要找到真相,可是真相早就被你毁了,夏家窑口所有的真相都被毁了,唯一的真相只有你亲手杀了所有人,所以你注意到了于家窑口,这个最早在马镇组建窑口的家族,甚至夏家窑口的起源之地。”
夏封听何远说着,说到这里,他愤怒的心反而平静了一些下来,何远继续说:“可是于家窑口是什么地方,所有的秘密都被封存的滴水不漏,你根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于是就只能等,终于在于家窑口意识到了夏家窑口灭门带来的危机感之后,你等到了机会,也就是何远的出现,他来到了于家窑口,而且带出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
夏封问:“是你计划的?”
何远说:“不是我,我无法计划任何东西,这是何远自己要做的,就像你知道的那样,何远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这也是为什么我可以借他的身体和你说话的原因。”
夏封没有说话,不说话并不是因为他知道一切,而是因为他知道的不多,对于何远,他的信息很有限,而且这次和他一起下来这里,一方面是由他带着自己去到于家窑口深处,而来就是想在和何远接触的过程中,知晓更多何远的秘密。
何远则看着夏封,眼神异常凌厉,他说:“我只有一个问题问你。”
夏封猛地看向他,依旧没有出声,而何远已经开口:“白,他去了哪里?”
夏封看着何远,知道不回答是不可能的,他说:“白先生,他去了何家窑口。”
何远琢磨道:“他去了何家窑口?”
夏封说:“何家窑口有什么,你也是知道的,黑先生。”
何远听了面色一变,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再接着,夏封就看见何远面色猛地大变,接着何远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似乎是长久奔跑之后体力的消耗,而他的眼睛则由迷茫逐渐变得清明,最后他看了看跟前的夏封,似乎对现在的场景有些迷糊,就问:“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夏封也没有说别的,只是和他说:“你听见了那个叫声就一直跟着进来,我追着你就一直到这里来了。”
何远想起门后的叫声,又猛地看见地上没有头的泥塑,于是说了一声:“那个声音,似乎是泥叔的。”
他看向这个地上的泥塑,他看着夏封说:“我们在外面的窑口发现了泥叔的头,虽然在胎化,但是的确是他的,那么这具身体,应该就是泥叔的身体,只是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夏封说:“这是胎化之后的模样。”
何远看了不置可否,只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原来泥哨子也是会死的。”
这时候夏封问何远:“那你想过没有,泥老头为什么会到这里面来,这里已经是很深的地方了,是谁指引他进来的,而且又是谁把他杀死在了这里,并且把他的头带到了外面的窑口?”
何远之前并没有多想,现在夏封这么一说还真是一个问题,当时他一直和薛一阳在一起,不可能是薛一阳做的,那么从后来的情形来看,似乎是于二伯身后出现的那个神秘人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是猜测毕竟归猜测,没有任何缘由,他也没有说出来,夏封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人选了?”
何远点头,也说了这个人,夏封听了也无法确定,不过趁着这个功夫,夏封试探地问何远:“你在空屋子里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个全身黑色,脸上有一层白色面具的人?”
何远听见夏封这样问,心里惊了一下问:“你为什么这样问?”
从何远的反应来看,夏封可以肯定就是见过了,他问何远:“你见过没有?”
何远说:“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见过,因为我在空屋子里的时候似乎出现了幻觉,在像是梦里一样的场景里,我的确是见到了你说的这个人,他告诉了我胎化的事,而且告诉我他可以救我阻止胎化继续,但是我必须要找到他。”
夏封眼睛一亮:“找到他,到哪里找?”
何远摇头:“他没有说,只是说时间到了我自然就能找到。”
夏封看着何远,而何远也在观察夏封,他问夏封:“你能准确地说出这个人的模样,那就是说你也见过他?”
夏封这时候如果继续隐瞒只会让何远对他产生更多的怀疑,所以信息的交换是必须的,所以他说:“我没有见过他,但是我见过另一个人,这个人全身白色,但是戴着一个黑色面具,我们都叫他白先生。”
何远从没有听过这个称呼:“白先生?”
夏封点头说:“是的。”
何远自己琢磨道:“一个穿白色衣服戴黑色面具,一个穿黑色衣服戴白色面具,那么另外这个人难道就是黑先生?”
夏封说:“是的。”
何远看向夏封问:“那么这两个人是什么人?”
夏封却说:“严格来说,他们不是人。”
何远惊了一下问:“不是人?”
夏封说:“这很难解释清楚,关于他们的来由,似乎是和泥哨子有关,而更多的秘密,应该就藏在这个窑口的深处。”
何远沉吟,难怪自己会以这样的形式和黑先生见面,说起来不就是和撞见鬼差不多的情形吗?
至于这个窑口的深处,究竟有什么,自己曾经去过里面,为什么自己出来之后会和别人说——这里面的秘密不应该被人知道?自己又看见了什么?
一系列的疑问再次涌上心头,让何远恨不得现在就能进去到最深处一探究竟。
这时候何远看了看里头,说:“这前头似乎有个出去的口子。”
说着他往墙壁边上走了一圈,果真在其中一个地方找到了封起来的出口,和之前的窑口一样,这个出口封的只是象征性的,一推就倒了,而这个口子外面似乎是另一个地方,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何远和夏封说:“这里好像有些怪异的气息。”
夏封也感觉到了,这是和纸钱截然不同的感觉,他甚至也感到前所未有的一股子邪气往身上钻,而且这种感觉和他与白先生单独相处时候的感觉很像,白先生的身上,似乎也有这样一股子邪气劲儿。
何远看着来到的全新的这个地方,这像是一个什么建筑的内部,而他们通过窑口的缺口恰好来到了中间的位置一样,因为他看到了向上和向下的台阶。
这次是夏封率先发出疑问:“这里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