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桌上餐盘的摆位，当下牵着玄敏在西角坐下。她是玄门的人自然也看出来这摆盘的意思，鸡头朝东，空出主位，我们是客人理应坐东南向，但我挑了西侧，其中带着谦让的礼节。按照历代餐桌礼仪主位朝南，东西为中向自平衡，但鸡头朝东，五套碗筷，这坐向自然不能以四方位来考虑，所以我挑了个最不易有争议的西侧。
坐等了片刻，屋外陆续有了脚步声，率先进入的自然是老熟人玄灵，他身后跟着马老师，这两个在我预计之中，但令我诧异的是最后进来的人居然是老李。
这是什么意思？白天给个巴掌，晚上发糖吗？我与玄敏交换了下眼神，谁都没有主动上前献殷勤，而是望着进来的人各自饮酒。
马老师率先入座，老李与玄灵分别坐在她两侧，如此一来主客有别便有层次等分。不用我多废话，玄灵率先自罚三杯表示歉意，这次把我们引到这里不为别的，还是老公寓的案子。
饭桌上不谈公事，我扯开话题聊点有的没的，在坐的都是场面上的人，因此这顿饭吃的还算开心。酒过半寻，玄灵让人撤去餐盘，送上茶水。正是进入主题，一直没吭声的老李单刀直入，他正如玄敏介绍的那般，他是个懂行的人，一眼便看出我脖颈上的梵文是极为少见的契约书，并坦言说出我一体双魂的事。
马老师十分惊讶，之前她便看出我不普通，但没想到我体内还居住个死魂，显然她的不可思议并不仅是如此，而是因为我一个普通人如何承载下死魂，而没有被消耗殆尽。其实，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按理说，玄武在我体内待的时间越长，我会变得虚弱，但我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负担，反而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玄敏二爷爷当时就说过他从没见过人魂如此合拍的，这对玄武来说或许是个好事，但对我就是个未知数，看我个人造化了。此刻老李点破我的秘密，在玄敏示意下，我说起三年前发生在老公寓的一起命案。
据老李回忆，三年前有一顿时间新闻滚动播出某首富重金寻找女儿的消息，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就不了了之，现在想起来当时那个失踪女孩貌似是跟网上小情人私奔，因为是家族丑闻被挖出来，这位首富还上过娱乐头版。
说着，老李把当年这起失踪案发给我过目，看到女孩名字时候，我就确定是同一起案子。我把目光转向玄灵，三年前他与玄武一同离开玄门，玄武接受富二代失踪案后，两人才有了联系，当时的情况也只有玄灵最清楚。
然而玄灵说的与我知道的又是两码事。到底是玄灵在说谎还是玄武有意对我欺瞒，我觉得前者可能性更高点。
三年前，玄武接到案子便开始追查，最后锁定老公寓并入住探听虚实，在入住期间，玄武应该是发现了这里面的秘密，所以怀疑富二代已经遭遇不测，但生死未卜。
当时那个人附身在泰叔的身上，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所以玄武并未发觉同行中人，最终着了对方的道，被蒙蔽了心智，受人利用，虽说后来自行解封但也因此魂飞魄散。玄武跟我说起当年事的时候，对富二代的事几乎只字不提，而玄灵却对这个女孩的故事很了解，我心里把两人的话综合了下，觉得玄武在失去心智的时候与富二代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最后为她而死，而这个女孩并没有出现在死亡名单上，她或许还活着。
陷入自己沉思中，我无心顾及旁人在说什么，从没有过的彷徨盘踞在心头，我们似乎走进来迷雾中，困在某种状态里无法自拔。
几个人说了半天也没有得到更好的答案，在马老师的提议下，玄敏放出玄武，被困许久的老小子一出来就把马老师与老李得罪了彻底。等我反应过来，老小子又被玄敏封印起来，在我跟前抱怨了许久。
我一直觉得这对玄武是个好机会，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排斥，在外人面前，我尽可能的少于他沟通，应承了老李的要求把遭遇过的幻境说了下，刻意隐去娜娜和那老头的事，他听后沉默不语。我留意到他看马老师的眼神，随后让我跟他去另一个房间。
关上门，老李让我脱掉衣服，见我质疑才解释道：“在我遇到过的案子中，曾经有两起不同案子的被害者与你的情况相似，我没有恶意。”
我点点头，脱掉衣服，老李看到我身上留下的伤口叹了口气。“果然是一样的。”
我穿上衣服，递了根烟给老李，他吸了口道：“从我手上经办过的案子不下千起，数十年下来唯有五件案子成为悬案，至今无法破解，刚才说起的那两件就是其中之一，虽说受害者当时被解救成功，但两人均为活过两年，事后还是自杀身亡。他们经历了幻境，但没能走出来。”
我想了想道：“你想告诉我什么？我也会像他们一样？还是说，你其实知道那个人是谁？”
老李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这两起案子相差了十年，算上你，刚好又是十年，我不觉得三起案子会出自同一个人，即便这个人在制造第一起案子时只有20出头，那么三十年过去，现在已经上了年纪，生理跟不上体力。”
我笑笑，这对于一个平常人来说确实如此，但如果对方不是个常人，甚至不能用人来形容的话，那区区三十年又算的了什么。我正想这么回应的时候，猛然想起他看马老师的眼神，我淡淡的回应道：“如果凶手不是一个人呢？无论是老公寓里藏着的女人，又或者是服装厂女工血咒，这些案子背后都指向同一起案子。与其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倒不如重新审理当年案件更快些。”
说完，我走房间，不经意间从门窗上看到老李的脸，他坐在那眼角抽抽，想必我的话刺中了他，或许我提到的那些案件里刚好是他没有破获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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