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风月篇

四十八 领取口令

发布时间:2020-12-08 17:35:38

翌日早晨。

八戒与雪雯刚到李府大门口,田氏便带着几位丫环迎了出来。

八戒见得田氏出来,连忙介绍道:“伯母早安,这位是在下内人,姓陈名雪雯。”

“伯母早安。”雪雯也跟着八戒说道。

田氏瞧得站在八戒身边的雪雯,顿如当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活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美得超凡脱俗,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美得让她浑身一颤,背脊发凉。一直以来,田氏都对自己的女儿充满了信心,她以为自己的女儿无论才貌家世,都远胜朱公子之妻;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朱公子定会对自己女儿动心;她以为自己稳操胜券,这场战役已经没了悬念,朱公子迟早会成为自己的女婿。但事到如今她才猛然发现自己错了,错得一塌糊涂。自己女儿纵然是万里挑一的人间绝色,但与这位貌比天仙的陈姑娘比起来,却要逊色几分。这场战役的艰苦卓绝,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陈姑娘,我可把你盼来了,快请进屋。”田氏走到雪雯面前,伸手挽着雪雯,显得格外亲热,就像是遇着了久别重逢的亲闺女。单凭表象,谁也无法料到她慈祥而热情的面容之下的险恶用心。

“小女贸然前来,给伯母添麻烦了。”面对田氏的热情,雪雯手足无措,只好礼貌地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我说以后啊,你就将这儿当作自己家,得闲便来住上几日。”田氏依然一脸祥和。

“多谢伯母抬爱!”雪雯继续客套道。

田氏又看了一眼雪雯,赞扬道:“陈姑娘长得好生俊俏,可真让我开了眼界了。”

“伯母过奖了。”雪雯羞怯道。

……

田氏对着雪雯像模像样地嘘寒问暖一番之后,又亲热地挽着雪雯进了李府,然后命下人备上丰盛的早餐,将雪雯奉为上宾,隆重迎接她的到来。

李家的下人们见得雪雯模样之后,一个个震惊得直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飘来了一位天仙一样的女子,飘到了他们的面前。他们看着雪雯,张大着嘴巴,半天也合不拢。在此以前,他们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便是李茹水小姐,他们甚至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比小姐更漂亮的女子了。可是见了雪雯之后,他们方才发现,这世间竟有美得如此不沾尘埃的女子,而自己一向认为美丽的小姐,却美得那样平庸。

雪雯走了,她走进了李家的膳房之内。独留下外面一双双惊讶的眼睛。

田氏不但让雪雯坐在了自己的身旁,席间更是对雪雯照料有佳,问长问短,又是怕饭菜不合雪雯胃口,又是怕雪雯烫着了。那关切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对待自己的亲生闺女李茹水。

八戒见得田氏非常喜爱雪雯,而雪雯也对田氏颇具好感。料想她们日后定能相处和睦,心里格外欣慰。他哪里知道,这种看似祥和的表象之下,实则暗流涌动。这一切,不过是田氏为得八戒信任,有意而为之。

用过早餐之后,田氏不忘八戒昨日说起雪雯身体有恙之事,执意要请府上的郎中来给雪雯瞧瞧,雪雯不想多作烦扰,再三推脱,却也拗不过她,只好依了田氏。

王郎中对着雪雯闻切了一番,只说是雪雯因心神不宁而至气血两虚,并无大碍,服上几剂清心安神之药,休息几日便可复原。接着便给雪雯开了些药,让她连服三日。

雪雯自是千恩万谢了一番。

王郎中刚一离去,八戒便走了进来。他跟田氏打过招呼之后,便问雪雯道:“雪雯妹子,我这就要陪小姐出去散散心,你可要同去?”

田氏闻言,慌忙抢在雪雯之前道:“朱公子,你去了便可,刚才王郎中说陈姑娘气血两虚,要留在府上静心调养才好,万不能出得门去。”

八戒听田氏如此一说,觉得雪雯确实不宜外出,不好意思道:“你看我,竟把这事给忘了,还是伯母想得周全。”说完又朝着雪雯说到:“那你便在府上好生休息,把身子调养好了,我再带你四处走走。”

既然田氏与八戒都如此说了,作为一个客人的身份,雪雯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点头应了。

八戒出门后,田氏便将雪雯安排到侧厢间里休息,还特意配了两个丫环供雪雯使唤。田氏将雪雯安置妥当之后,便借口说府里有点杂事,匆匆离去。

事实上,田氏此去,并非有何杂事,乃是见得了雯绝世无双的姿容之后,心里虚得慌,要急着去找那李高从长计议,以图安稳。

田氏走到院子里,一个下人正在劈柴。

田氏走了过去。

那劈柴的下人见田氏走来,便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开口道:“夫人好!”

“李总管现在何处?”田氏问道。

下人稍作停顿,躬身道:“这个,小的不知。”

“你快去把他找来,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在后花园等他。”田氏吩咐道。

“好嘞。”下人丢下手里的斧子,寻李高去了。

田氏来到后花园,不安地踱来踱去。

李高很快来了。

“夫人早安,不知急急唤小的前来,有何要事?”李高一边喘气一边问道。

田氏也不与他啰嗦,开门见山地将雪雯的大致情况以及自己的想法言了一通。

“夫人言下之意,是说那朱公子之妻比小姐还要生得好看?”李高睁大着眼睛,满脸狐疑。

田氏象征性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

“这普天之下,比小姐生得好看的女子只怕屈指可数,何以就偏偏生在了那朱公子之家。”李高看似抱怨,实则想表达自己的内心的怀疑。

“现在就是这般巧了,依你看,此事当如何才好?”田氏无心听他感叹机缘巧合,她只想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李高见田氏没懂他话里之意,只好明问道:“敢问夫人,那朱公子之妻…当真…比小姐还漂亮?”

田氏扭头看着李高,冷冷道:“怎么?你是信不过我的人品?还是信不过我的眼光?”

李高被田氏直瞅得心里发毛,连连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你随我来!”田氏说完,也不等李高回答,便独自走了。

李高不明所以,只好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田氏带着李高一直走到侧厢房之外,转身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李高莫要作出了声响,然后蹑手蹑脚地朝侧厢房的窗下走去。李高一头雾水,浑然不知田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也不及多想,便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田氏躬身窗下,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捅破了一格窗户纸,示意李高往里看。

李高茫然不知所以,愣愣地探头朝里一看,只见屋内坐着一位姑娘,生得超凡脱俗、倾城绝世。那种超然万物之美,美得令人心悸,美得连这间不起眼的厢房都诩诩生辉。一向处事冷静的李高,顷刻间便被这种超然的美丽所俘虏,一时惊为天人。他紧握着双拳,嘴角抽动,险些惊叫出来。所幸田氏察觉到他神情异常,重重地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角,才让其幡然醒悟,没至于失态。

李高看到田氏恼怒的神情,才想起自己是在偷看,而里面之人,正是自己处心积虑要对付之人。

后花园内。

李高耷拉着脑袋,半天不说一句话,田氏定定地看着他,问道:“李总管,依你之见,那陈姑娘生得如何?”

“堪,堪比天仙。”李高吞吞吐吐地回答。

“那,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事?”田氏继续发问。

李高思忖良久,缓缓地抬起头,一脸阴气道:“夫人,如此看来,我们便要下手狠一些。”李高一边说,一边伸手做了一个狠毒的手势。

“狠?”田氏愣愣道。

李高贼眉鼠眼地扫了一下四周,然后附在田氏耳边嘀咕了一阵。

“这,这…只怕不妥。”田氏听完后,面露难色。

“夫人,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下手便要快要狠,若是心存仁慈,悬而不决,只会误了大事,而我们所精心安排的一切,只怕也要付之东流了。”李高尖声劝道。

田氏仍然犹豫不决。

“夫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要做,就一不做二不休。何况,夫人一片苦心,也是为了李家的百世家业后继有人。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李高似乎比田氏还要着急万倍,

“李总管,这多年来,我算是小瞧你了。”田氏突然抬头,看着李高道。

李高见得田氏面无表情,不知是在赞自己足智多谋,还是骂自己狠毒无情。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讪讪道:“夫人过奖了。”

“哼!”田氏冷哼了一声。田氏如此,并非对李高有何不满。只是故意表达出对李高所言的蔑视,以示自己的清高。

李高自然懂得田氏的心思,不过是死要面子,想为自己接下来所作的不齿之事找个台阶下。于是立刻说道:“夫人,小的知道夫人为人仁善,一生磊落。自然不屑小的所言,但此事关乎李家百世之业,小的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夫人为了李家操劳一生,劳苦功高乃是有口皆碑,正因如此,夫人才不忍看着李家家道中落。所以夫人无论作了何事,皆是为了李家大局着想,不得已而为之,并无半分私心。俗话说得好,“两害相权取其轻”,夫人此为舍小取大,便是最好的例证。即便是传出去了,外人也只会说夫人英明果断,不让须眉。何况,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李高所言,句句切中要害,说到了田氏的心窝子里。田氏如遇知音,赏识地看着李高,由衷道:“能体谅我一片苦心的,非李总管莫属了。”

“能为夫人排忧解难,乃是小的荣幸。”李高奴声道。

“此番你也算是为我李家立了大功,你尽可放心,事成之后,我自不会亏待于你。”田氏如此许诺,既是真心打算事成之后重谢李高,也是意图给李高吃下一颗定心丸,好让他对自己忠心不二。

“多谢夫人隆恩!”李高抱拳答谢,心里万分欣喜。他细眯着双眼,得意之情跃然脸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明天。小人得志大抵都是这般模样。

至此,两人移步后花园一隅,躲在暗处窃窃私语。将如何对付雪雯一事商量细致后,才双双起身,朝着雪雯所在的厢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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