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怎么还没醒啊,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秋月姑姑,不然您去看看?”
“娘娘脾气大,我可不敢,她若是想睡就睡吧,大不了去前面支会一声,也就没什么了。”
池颜躺在床上,听到那些话愣了一下。
娘娘……
她还没死?
不过秋月姑姑……
这是宫里的老嬷嬷了,之前是服侍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去了之后,秋月姑姑就成了后宫首席管教嬷嬷。
就连皇上都要礼敬三分,她哪里敢让秋月姑姑喊起床。
池颜连忙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天家才能用的明黄色床帐。
仅是这个,都让她愣了又愣。
难不成是皇上后悔了?知道她的好了?
似乎除了这个没有别的答案了。
秋月姑姑见到她醒了,连忙跑了过来:“太后娘娘,您可算是醒了,您向来准点醒,这次可吓到婢子了。”
池颜看着面前的秋月姑姑,直接僵住了。
秋月姑姑不是一个年纪三十多,但是满脸沧桑的老嬷嬷吗?
眼前的秋月姑姑跟记忆里的有很大不同,年轻了许多,而且看着她也不是淡漠的冰冷,而是恭恭敬敬的笑意。
这是怎么回事?
“你喊我什么?”
池颜想到刚刚秋月姑姑所喊她的,整个人都僵住了。
秋月姑姑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却仍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当然是喊您太后娘娘啊。”
她顿了顿,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叹了一口气道:“身为杜家的女儿,这是娘娘您的命,皇后,太后,这都是杜家的嫡女应得的,旁的那些心思,太后娘娘还是早些断去吧。”
池颜脸色一白,她明明是尚书府池家的嫡小姐,怎么成了杜家的嫡小姐?
她连忙吩咐道:“快把镜子给我拿来。”
虽然震惊她今早起来的反应,秋月姑姑还是连忙拿了铜镜过来。
镜子里的女子不过十八岁,眉如烟波浩渺,眼似星辰璀璨,琼鼻小口,哪怕不施粉黛,也是倾国倾城。
难怪先帝称赞她为:“天香国色第一人!”
无数女子想长成这个模样,若是一觉醒来能得到这个容貌,只怕能笑到天黑!
可她却是满脸惊恐,甚至直接把手中的铜镜给扔了。
这明明是太后娘娘的脸!
太后娘娘名叫杜挽兮,前丞相的独女,前丞相门生上百,丞相死后,他们改拥护杜挽兮,哪怕她之后嫁给皇上入了后宫,也是一个念头就能动摇前朝的大人物。
不过,这位太后娘娘身世也很悲惨,刚出生没两年娘就去了,十三岁时爹也走了,自小坚韧,竟已一己之力扶持住了整个丞相府,哪怕已无丞相。
可怜的是,嫁给皇上的当天,皇上就薨了,以皇后之礼被迎入宫,晚上就成了太后……
而那个登基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夫君。
她倾整个尚书府之力扶持的夫君湛安。
之后的事情就比较奇怪了,太后娘娘年轻貌美,虽久居深宫,却手握掌管后宫之权,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湛安都得顺着她这个小太后的心思。
可她却在五年后自杀了……
池颜意识回笼,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狂喜。
她又活了,还成了小太后,谁还能拦她报仇!
床下跪了一地的丫鬟仆人,为首的是秋月姑姑,现在,应该就只是大丫鬟秋月了。
“别跪着了,我……哀家睡的身子发软,意识也不大清了。”
她坐直身子,尽量让声音平缓下来,脑中一阵眩晕,专属于杜挽兮的记忆在脑海里漂浮,她惊讶的发现,当年太后死去还有隐情。
和传闻中说的一样,杜挽兮出身高贵,为了保住丞相一脉进宫为后。
可是,实际并非如此。
外人皆知丞相有独女,实际不然,丞相其实有一对双生女,但双生女是不被认可的,是家族丑闻,小女将会被视为灾星,而杜挽兮如此尊贵的身份,竟是双生女中的小女。
难怪会死了……
她嘴角牵着抹无奈的笑,看来成了太后也不好过啊。
秋月扶着她起身,松了一口气:“娘娘可吓死婢子了,今天可是有大事发生,可娘娘一直醒不来,婢子都打算跟皇上通禀一声,说娘娘身子抱恙不去了。”
“什么大事?”
她一边被伺候着穿衣梳洗,一边轻声问道,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风范,尽可能的不露出马脚。
“今日是新皇登基的第三年,按照祖制,该选第二届的秀女了,今天一早的事儿,如今算算时辰,秀女都过来了,只怕皇上都在过眼了。”秋月一边给她头上戴上金丝绕月簪,一边笑着说道:“那些秀女嘴可甜,还没进宫就托人送了书信来,说是要一睹娘娘的风采,娘娘,您说,咱们要不要去一趟啊?”
杜挽兮身子一僵,脑子里轰的一声响。
这不就是她入宫的日子吗?!
安历三年,她身为尚书府的嫡女,与庶姐池白一起奉旨进宫,成了秀女,之后她俩更是被湛安挑上,成了颜才人和白才人。
现在想想,这简直就是噩梦的开始,上天既然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必然是要护着自己,再也不能重蹈覆辙!
杜挽兮深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走!我们现在就去选秀大典!”
秋月一愣,看着直接转身离开的杜挽兮,连忙跟上。
选秀大典位于前殿,金碧辉煌的前殿大的可容纳上千人。
衣着华艳的女子足足有几百位,恭恭敬敬的站在大典之上,被嬷嬷上看下看,有丝毫不妥就会直接落选。
在这种要求之下,大殿之上除了浅浅的呼吸声,就只剩嬷嬷走动的脚步声。
杜挽兮刚到,湛安就听到风声,亲自出殿来迎接她。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湛安见她来了,显得很是高兴,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她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站起来亲切的挽着她的手:“刚刚还有丫头说母后身子抱恙不来了,儿臣心疼的紧,又不能撇下这些人去找母后,心中很是愧疚,如今见母后安好……”
他絮絮叨叨,是她从未见过的贴心。
杜挽兮身子僵硬,看着面前一身龙袍面如冠玉的男子,心中酸楚,满是愤恨。
这全是假的!
他就是个毫无人性可言的畜生!
不过……
杜挽兮眸光一动,看着他跪在她面前喊母后,心里真痛快!
任你前世渣如狗,这次还不是要跪在她面前喊娘!
“母后?您怎么了?儿臣说了许多您都没反应,是不是身子不痛快?”
湛安眼中有些不快,面上还是一副担忧的模样。
“没什么,身子的确是有些不爽利,怕是睡太多了。”杜挽兮笑了笑,压下了心中的恨意,叹息道:“这毕竟是你选后妃的大好日子,我这个做娘的,总得帮儿子把把关,毕竟同为女子,那些人的小心思为娘我再清楚不过了。”
儿子……
娘……
湛安脸一僵:“母后,这个称呼……”
“怎么?你不喜欢?”杜挽兮叹了口气:“原先在丞相府,爹爹都是这样喊的,刚刚一时心暖就喊了出来?若是你不喜欢,哀家改了就是。”
她身后是丞相府的百位臣子,跟她交好,就是稳固住了前朝,所以湛安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反驳她。
直接满心欢喜的应了下来。
“娘,看看您说的话,若是您喜欢,支会儿子一声就好,我们母子情深,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算不得什么的。”
杜挽兮摸了摸他的头,笑的一脸慈祥:“乖儿子,娘亲懂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