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刚破晓,天地之间一片清明。
山里雾气还没散去,日光却已经缓缓透了进来。
湛景靠着墙睡觉,怀里的人却渐渐的有了动静。
她感觉睡得很不好,太后的床足足垫了好几层的垫子,软的厉害,她不喜欢睡硬床,所以瓷枕也换成了软枕头。
如今倒像是换回了瓷枕,她觉得脖子酸的难受。
等她起来,定要问问是哪一个丫头敢如此行事,居然把她的枕头给换了。
手撑着身下的“床”起来,她动作猛的一顿。
这好像不是她的床。
意识逐渐清晰,白日里的那些事情也都记了起来。
摸着手下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她吞咽了一口口水。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
她缓缓的抬起了头,看到的,就是湛景一脸无奈的俊脸。
“啊……”
杜挽兮连忙捂住了脸,把眼睛闭得紧紧的。
“你怎么不穿衣服?”
他上身竟然是裸着的,这样……
她岂不是一直都趴在他身上睡着?
那刚刚按的时候还捏了捏的地方是哪里?
她想到那洁白的胸膛,脸色通红,连忙从他怀里起了身子。
“若是本王不把衣服脱了,你穿什么?”
湛景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身上的衣服,愣了一下。
她惊讶的发现身上的伤口没那么疼了,虽然仍旧有些不舒服,却并非疼得厉害。
她悄悄的看了他一眼。
是他……
“多谢摄政王大人相救,若不是摄政王,只怕小女子就死在这里了。”
杜挽兮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山水有相逢,大恩不言谢,摄政王大人的大恩,小女子会一直记在心里,如今时间还早,您慢慢睡……我……”
她想离开。
已经一晚上没有回皇宫了,秋月绝对会发现异样。
如果再不回去,被发现了,那就真的晚了。
心绪烦乱,看到了被随意丢在杂草里的出宫令牌。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还好他没发现。
缓缓的走到了那令牌旁边,趁他不注意,紧紧的拿在手里。
捏着手中的出宫令牌,心绪烦乱,没发现面前的男子缓缓的走了过来。
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面前站着一个男子了。
她惊恐的往后退了两步:“你干嘛?”
干嘛离她那么近?
“当然是穿衣服,你要走也可以,把衣服给本王留下,不然让本王怎么离开?”
他瞧着她,脸上带着笑意。
晚上大概是没睡好,他眼下有一些倦态。
声音虽然温柔,可是身上的气势却不允许别人小觑。
他怕是不知道,一身嗜血的气势,却在对着人微笑是种多么诡异的感觉。
“你把衣服穿走了,我怎么办?”
杜挽兮面色为难,她也就只有这一身衣服,还是他的,如果他把衣服穿走了,她岂不是只能裸着?
摇了摇头,杜挽兮颇为为难的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了两件,只留下他的外袍在身上,这也是她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了。
“你的衣服还给你,不过这一件衣服赠给我好不好?我要穿着这一件衣服走。”
杜挽兮眼巴巴的看着他,委屈的像是一只小兔子。
他本打算逗逗她,却也害怕她真的哭出来。
昨晚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他是见不得女人哭的。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妥协。
“跟我一同回王府,我会给你衣服的,只穿着一件外袍,可不能走。”
本想拒绝,可清风吹来,她惊讶的发现,小腿都是透风的……
身上这一身宽大的衣服并不能遮去多少皮肉,也不能挡住风雨,而且因为太大,只能把袍摆系在腰间,这样才不会拖在地上。
可是如此一来,滑稽不说,小腿也露在了外面。
“好。”
又是一阵风吹过来,森林里的风带着湿润的气息,偏冷,像是夹杂了露水。
她瞬间就打消了独自离去的念头,这是衣服,只怕连宫墙都翻不过去。
“阿嚏!”
杜挽兮打了一个喷嚏,身子也颤抖着。
如今太阳还没完全出来,山里仍旧是冷的厉害。
她身子本就弱,如今冷风一吹,更是感觉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被别人看到了不好看。”
她缩了缩身子,把自己缩在衣服里,紧紧的抓着衣服,想用此抵抗寒风。
她不认路,如今穿成这样,在山里一直迷路的话,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也只能跟着他。
只要能够来到摄政王府,她自然就知道去宫里的路了。
“听话,来。”
他看着她,良久,伸出了手。
白皙的手似乎能反射太阳的光芒,这是健康,上面有薄茧,应当是常年练剑的缘故。
很有安全感,她却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做什么?”
她虽然受了伤,但是腿脚还是好的,走路也没问题……
而且也懂得轻功,就算是他快速的奔跑,她也能跟得上。
“你的速度太慢了,我带着你一起走。”
他轻轻的皱眉,声音有些无奈:“你在怀疑些什么?你身上有哪里是我没有见到过的。”
如此理直气壮如此。
她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他见了什么了?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拉住了她的手,轻轻的一扯,就把人给扯进了怀里。
下一刻,他运起轻功,就如同话本子上说的那些大侠,只是在树上踩一脚,就能够跳出好远。
她窝在他怀里,听着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眼中满是惊奇。
相比之下,自己的轻功的确是有些不够看。
跟他相比起来,就像是三脚猫的功夫。
她放心了,按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够出了这一片森林。
他也不想让人瞧见她衣衫不整的模样,所以一路都是挑着小路走的。
甚至连城门都没进,只是找了一个地方翻墙而入。
作为当朝摄政王,竟然不走正门。
她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安心的搂着他的脖子,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别的地方一眼。
只是偶尔抬起眼,还能看得见他白皙的下巴。
这个男子好看的有些过分了。
而且也并非是如同传说中一般的冷血无情。
他也挺有人情味的,不愿意多伤一个人。
明明是她擅闯摄政王府,可他查明“真相”之后,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还满脸的愧疚。
现在做的这些,就像是在赎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