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不敢问,也不敢随便跟人说。”老爷子叹了口气。
我看看他老泪纵横的样子心里真不是滋味,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就这么没了,任谁心里都不好受。
原来他们也知道现在的女儿早已不是他们原来的女儿,只不过因为对女儿有些愧疚,就一直忍着受着。
“今天是女儿的头七,姓黄的丫头说只要找个男人拜了堂成了亲,就可以吸了他的阳气,还阳再生为人。若是运气不好,没还阳成功,也可以领着男人一起去阴司做一对鬼夫妻。”
老爷子擤了把鼻涕,在鞋底上擦了擦,叹了一声道:“我们老两口苦苦相劝,她要结阴亲,我们可以去给她找合适的,可她们想要杀死一个大活人,这我老两口怎么看的过去!可是——”
老爷子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腮帮子:“你看,我就说了两句,她们火刺拉的上来就打了我几个大嘴巴子。唉,孩子,我这把老骨头我自己知道,没几天活头了,可是我对不起老婆子啊!”
说着,老爷子又低了头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自言自语:“我没能照顾好她,她跟着我吃了一辈子的苦。”
阿婆听到这,忙走到老爷子身旁,拍拍他的背说:“别说这些了,我一点都不委屈,做你媳妇我一点都不委屈。你要是去了,我也跟着去,咱们在那阴曹地府,再做一世好夫妻!”
说着,阿婆看着我,脸上带着温暖的笑,说:“孩子,你记住,以后啊,想起来的时候,就给老林头和林阿婆上一炷香,我们会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我忙不迭的点头,心道:如果我今天能活着离开这里的话。
不过现在说这个干吗,他们都是善良的人,他们不会有事的。我忙说道:“老爷子,林阿婆,我们一起逃走吧,趁着他们打的热火朝天,无暇顾及我们。”
说着,我从门缝里往外看了看,只听到乒铃乓啷的什么东西碰撞的响声,昏天暗地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以为现在正是逃跑的好时候,回过身就跑去老爷子和阿婆跟前,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快点逃。”
没想到老爷子和阿婆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阿婆笑了笑说:“孩子,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哪也不会去的。再说,逃不走的,那黄姓娃子不知道在我们这屋子周围布下了什么机关,但凡进来了,就出不去的!”
我听到这,心是拔凉拔凉的。一扭头,看到了婉清姐,我忙走过去问道:“姐你感觉怎么样?”
“我被那黄娃子使了定身法,本来这定身法对你们活人才有用,我这半天也才冲开了一个机关。看来这黄娃子有点什么门路。”
我听的稀里糊涂,心慌的问道:“那姐我们怎么办,她待会要是给我也来一个定身法,那我不直接玩完?!”
“别着急,她忌惮你身上那东西,不过也是因为那东西,待会你怕是还要吃点苦头。”
我挠挠头发:“吃苦头我是不怕,可是我不能就这样把命交代了——哎,其实,我就是想看胡——算了,我也是高攀不起。我这条命也算不得什么,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和老爷子阿婆被她们折磨。”
我真恨不得自己有一身过人的本事,对付这些欺负善良之人的妖魔鬼怪。
话是这么说,可谁闲着没事想死呢。
要是让我吃点苦头我也还是能活着从这里离开的话,那一点苦头算什么。
我正想发牢骚,婉清姐忽然看着我说:“我们阴司的,都闻不到阳世间的味道的,小九,你有闻到黄姓娃子身上有什么味道没?”
婉清姐这话问的我有些发愣,女娃子身上,不就是香喷喷的味道嘛?
不过说起这香味来,还真是有些奇怪。胡青柠身上的气味是那种淡淡的花果香味,可是黄莹莹身上的味道却很刺鼻,像是有意在掩盖其他什么味道。
我歪歪嘴,说道:“她身上是冲鼻子的香味,哼,不就是为了掩盖自己身上那股子尸臭味嘛!”
“不不,她不是死人那么简单。”婉清姐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她不是死人?”我冷不丁的这么问了句,这个时候也没觉得害怕。
婉清姐闭上眼睛轻轻点点头。看样子她还在跟那定身法做着斗争。我心里琢磨:不是死人,那会是啥?
要说她是正常的人吧,人又怎么可能走路跟飞似的。
想到刚才阿婆说黄姓娃子爱吃鸡,我忙问道:“阿婆,你们问她她不说从哪里来,那你们有没有听她说话间带出点口音什么的来没有?”
我就是觉得一个人从哪里来,就会带着那里的口音和风俗习惯,这么多天相处下来,阿婆和老爷子就一点都没发现其他的?
老爷子想了想说:“那天夜里,我睡的正熟,突然间被一阵打斗声惊醒。黄姓娃子早在第一天来家里就说半夜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允许我们起身查看。我心里头虽然疑惑,但也不敢去看,就眯着眼睛偷听,听了黄姓娃子说了一句,道是:我是西山葫芦头黄家二姑娘,你欺负死了我娘,又要来欺负我弟,看我不砍了你的脑袋!”
“西山?”我忙问道,“老爷子,这附近有山吗?”
这我可就想不明白了。说实话,梁天叫我一直往东走,我这一路走来,可是一座山都没见到,这附近要是有,我不管是白天晚上走路也都能见到的吧。
这西山葫芦头黄家二姑娘……还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难道她从更远的地方来?
这时,阿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猛地站起来瞪大了眼睛说:“我记起来了——”
我和老爷子大气都不敢出,仔细的看着阿婆听她说话。
“那天,我捡女儿回来的那天,雪地里有一排脚印,那脚印不是人的脚印,倒像是什么动物的脚印。”
“什么动物?”
“黄、黄大仙。”
老爷子一拍大腿:“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打我们捡了女儿进家门,西头那间房子就无缘无故的塌了。老婆子你还说让我修补起来,我一直不同意,是因为我做了个梦,有个一身黄道服的人坐在烟雾缭绕里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