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杨临可真是大有来头啊。”
看着电脑上杨临的资料，钱程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父亲6岁病逝，14岁辍学，小学学历，26岁开了家服装店，2年后倒闭，在号子里蹲过5年，出来后创立了王大福，现在竟然成了上市公司的大股东。
多么传奇的一生。
要是再加上一个连环杀手的头衔，就更加无人能及了……
任远比较感兴趣的是其中一条记录:
2009年曾因故意伤人罪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
敢情这家伙有前科啊，还是个过来人。
“我马上派人去把他抓回来。”
“等一下。”
钱程刚准备出去叫人，却被任远拦住了。
“我想先去找他谈谈。”
“还谈个毛线啊，直接把他抓回来，严刑逼问，我就不信他不招。”
“还严刑逼问，有证据吗你？就靠那点聊天记录和这几份破名单你能给他定什么罪？就咱们手上现在这点东西，毛用都没有。说好听点叫推理，说的难听点，不就是意淫么？”
钱程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呆愣在了原地。
眼下确实还有一大堆谜团无法解答。
首先，尽管死亡地点如此相似，但也完全有可能只是巧合，说不定凶手就看他王大福不爽想坑他一把呢?
虽然概率极小，但也不是不可能啊。
其次，凶手真的只有一个人吗，或许有人趁着“断头魔”兴风作浪之际，也学他往别人脖子上来了一刀呢？
反正现在大家的关注点都在“断头魔”上，有他背锅，落网的可能性便低了很多，如果这四名死者当中有被人趁乱下手害死的，也很难查明。
当然，现在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这个问题的资本，因为他们连一个嫌疑人都抓不到。
哪怕真的有多个嫌疑人，那到时负责本案的也不再会是钱程，真到了那个时候，他早就已经卷铺盖滚蛋了。
而没有了他的内应，可以预见的是，任远的处境也会艰难许多。
显然，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而想要破案，就必须要弄清楚最关键的一点——动机。
关于动机这一点，已经有了许多讨论，在默认凶手为同一人的情况下，查明死者之间的联系是找到杀人动机的唯一方法。
而现在，只有王大福这条唯一的线索……
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有了上一次陈放的教训，任远很担心杨临也偷偷跑路，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杨临毕竟是一家公司的领导者，和陈放那种小市民心态不同，虽然看见巡捕上门很头疼，但还是笑脸相迎，端茶倒水，很是大方。
他显然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列入了嫌疑人名单。
“巡捕同志，您是为了那起连环凶杀案的事情才来找我的吧。”
生意人到底是生意人，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嗯，看来杨总对此也有所了解。”
“是啊，我的员工们都告诉我了，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很难过…”
正说着，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爸，我回来了…”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娇滴滴的。
“滚出去，没看见我正忙着呢吗？”杨临突然大声吼道，和刚才温文尔雅的样子判若两人。
任远回头看去，一个面目清秀的的女孩站在门口，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看着应该还在上大学。
“哦，好…”
她倒退着离开了办公室，脸上满是委屈。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任远不禁皱起了眉。
“刚才那位是，你女儿？”
他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话。
“巡捕同志，咱们继续聊咱们的，不用管她。”
他迅速转移了话题，脸上又恢复了刚才那副笑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哦，好。”
任远点头表示同意，心里确是感到十分疑惑。
“杨总，你对这四个人还有印象吗？”
杨临用手指了指王川的照片。
“这个人我知道，其他三个我一个人都不认识。”
“你和这位王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没什么关系，他欠我钱，我是他的债主，就这么简单。”
“你跟他很熟吗？”
“在一个饭局上认识的，你说能有多熟？”他笑了笑，点起一根烟，给任远也丢过来一根。
“他的哥哥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他哥哥介绍我们认识的。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我的联系方式，那次饭局过后，他问我借了50万，说是要搞什么投资，当时我看好多人都投了钱，而且碍于他哥哥的面子，也就没多想，很快就把钱借了出去。”
说着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看上去便是王川的借条，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堪称借条界的教科书，想来也是这方面的老鸟了。
“可这混蛋拿到钱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整天看不见人，给他发信息也不回，我一开始只当他忙着创业，也没太在意。可是前一段时间，我突然听别人说他卷钱跑路了，人已经不在静海市了。
我当时就急了，50万虽然不多，好歹也是钱啊。便打电话报了警，这小子得到消息后，很快就灰溜溜地跑回来了，他可能没想过我动作这么快，那天他是哭着喊着求我再给他点时间，我看他还是挺怕的，当时也就没和他计较，把他放回去了。
谁知道这混蛋溜了之后还是一直拖着，就是不还钱，我可能也是气昏头了，觉得报警太便宜他了…”
“所以你就给他发了那些带有死亡威胁的微信？”
“是啊，我就是想吓吓他，谁知道我还没动手，他就死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就移开了，转过头去大大地吸了口烟。
“你难道不知道他的住址吗？为什么不直接去他家里找他呢？”
“我哪知道他家在哪里，查过了，查不到，我又不像你们巡捕这般神通广大。”它将烟头死死地摁进了烟灰缸里，发出“滋滋”的响声。
看上去他好像并不知道王川是他们的VIP客户。
“3月31号晚上6点到8点这段时间，你在什么地方？”
“忘了，我这人记性不太好，像这种具体时间从来不记的，所以别问我。”
“那么那天晚上大致做了什么事你还记得吗？”
“也忘了，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脱口而出。
又问了几个问题，杨临都是含糊其辞，不是忘了就是不知道，像这样的生意人，记性居然这么差，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眼见实在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任远只好先把他带回局里去。
“啊？怎么还要回巡捕局啊？你不都问完了吗？”
“走个流程而已，不用紧张。”
任远微笑着说，心里却很是不快，这个杨临狡猾得很，现在又在他自己的地盘上，实在是不好对付，只好先把他骗到巡捕局里去再说。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他十分疑惑，他对女儿的态度很是恶劣，他从没见过哪个父亲对着自己的女儿这么大吼大叫的，更何况女儿看上去已经成年了。
那简直不像是他的女儿，说是他的女佣才更贴切。
回到巡捕局，任远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苗青，你怎么来了？”
在这里碰到任远，苗青也显得很意外，她捋了捋头发，脸颊也泛出些许红晕，显得有些羞涩。
“我是来向钱警官道谢的，上次我的事，多亏你们了，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尤其是你……”
她看了任远一眼，目光中满是柔情。
可当她看见任远身后跟着的杨临时，脸色陡然一变。
“杨…杨叔叔，你怎么来了？”
杨临听到有人叫他，也抬起了头。
“是你啊，我来处理点小事，就不跟你多聊了。”说完，便跟着另外两名巡捕上了楼，连句问候都没有留下。
“你们认识？”任远问道。
两人打招呼的场景他自然也都看在眼里，只是苗青的反应却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听到任远的询问，苗青点了点头，脸色依旧十分难看。
“他是我以前室友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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