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我身子不适的消息可传给高海了?”惜玉轩里的小主林阿姣着急的问了身旁的宫女芍药。
芍药跪下,垂首忙回了,“奴婢并未见到高公公,但是已经打点了他身旁亲近的小路子。那小路子和奴婢保证,一定会将话传到高公公那里,皇上大约知道了吧?”
说的战战兢兢,时不时小心抬眼看一眼自己的主子。
林阿娇直接将手边的一个茶盏拂到了地上,那宫女忙跪了下来。林阿娇斥道,“我花了那么多银子,就换来一句大约知道了?若是皇上知道,为何一直迟迟没有反应?我这肚子里还怀着龙嗣呢,皇上怎么会不闻不问?都是你这个小蹄子办事不利,想必皇上根本就不知道。”
宫女想了想,道,“奴婢,奴婢觉得大约是娘娘惹了皇上不高兴了。”
“我让你胡说。”林阿娇气的起来,就对着宫女扇了一巴掌,那宫女被打的面颊通红,却只能强忍着眼泪。
林阿娇消了气,便又问道,“我如何会惹了皇上不高兴?你可是指七皇子和九公主的事情?”
芍药捂着脸,只点了点头。
这林阿娇得了圣宠,又怀上了龙嗣,便十分嚣张起来。原先是个婕妤,后来又晋升了一级成了嫔。那一日有人告诉了她高阳殿里有大事,她邀功心切,想着在姜善那里再多些恩宠,便没有过多考虑就去告知了姜善。没想到自那件事之后,姜善不仅没赏她,反倒是开始冷落她,别提到惜玉轩留宿,就是过来瞧一眼都不曾来过。
她着急,便让身旁的人谎称自己身子不适,想着就算是看在自己肚子里的龙嗣的份上,姜善也是该来看一眼的吧?却不想,姜善那处依旧没有半点反应。再加上她听闻姜善最近这几日一直盛宠那位宫宴上出现的舞姬苏莺莺,心中更是着急。
林阿娇坐了下来,道,“起来吧,你有什么便说了,我不与你置气了。”
芍药点点头,谢了林阿娇起身,顿了一下,这才道,“奴婢瞧着皇上是极为疼爱七皇子,即便这件事那二位有错,皇上也不曾责罚七皇子,反而是将九公主罚到了尼姑庵。这件事说到底,也是拂了天家的面子,皇上心中自然不悦,兴许心中怪罪娘娘了。”
林阿娇愤愤的绞了手中丝绢,道,“早知道这档子事我就不去揽着了,真是得不偿失。”
芍药想了一下,道,“奴婢觉得此事也不是无力回天了。毕竟娘娘还怀着皇上的龙嗣呢,皇上过阵子心情好了,这事也就过去了。不过眼下娘娘倒是可以补救一下,讨一讨皇上欢心。”
林阿娇白了一眼道,“我现在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还如何讨他欢心?”
芍药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奴婢觉得既然此事因七皇子而起,不如还是从七皇子下手。奴婢听说,九公主被罚到了梅花庵,然后皇上想彻底息事宁人,所以想给七皇子立一个王妃。”
林阿娇有些疑惑道,“这七皇子是个病秧子,还不知道能活多少时日,皇上会想着要给他立王妃?”
芍药道,“这七皇子一直好药供着养着,许是能活许久也不一定。何况皇上如此疼爱七皇子,定然也是希望七皇子能有个子嗣的。娘娘若是能促成此事,皇上定然是要对娘娘另眼相待了。”
林阿娇思忖片刻,看了看芍药道,“你这法子倒是有些道理,只是如何促成此事呢?”
芍药回道,“娘娘只要寻一个配得上七皇子,让七皇子满意的女子便可。”
林阿娇恍然大悟,“我倒是没想起来。芍药,你倒是机敏。若是我促成此事重活恩宠,定然会重重赏你。”
“多谢娘娘了。”
林阿娇在屋中踱步,随后道,“我倒是想起来,我家中有个堂妹年纪比七皇子小几岁,尚未许配人家。人长得十分乖巧可人,想来七皇子会喜欢。”
芍药忙赞道,“娘娘这一招高明,若是将自家堂妹放在七皇子身边,日后七皇子定也会对娘娘也敬爱有加,这样一来,皇上便会更看重娘娘了。”
林阿娇喜上眉梢,忙着去张罗此事。正想着先修书一封给家中父亲与叔叔告知此事,提了笔,突然想起什么,便问芍药,“我让你去寻了上次过来送消息的那个人,可有什么眉目了?”
芍药躬身答了,“奴婢已经各处去寻了,暂时还未有消息。不过娘娘宽心,奴婢还会再去寻的。”
林阿娇点了头,道,“此人定要寻出来。我现在细细想来,那人不是给我送什么好消息,分明是来害我的。”
“奴婢一定替娘娘将人找出来。”
林阿娇不再多言,执了笔。
——
乾清宫内,姜善正与自己的几位心腹大臣商议一件事情。
案前有着一封书信,来自刚刚登基的北齐皇上卫暄。
“明王,依你之见该如何?”姜善看了看站在眼前的姜牧。
姜牧躬身回道,“既然北齐皇上有意求和,臣觉得可行。”
姜牧的话刚刚说完,掌着晋国一半兵马的车骑大将军谢复立刻按捺不住开了口,“若不斩草除根,趁胜追击,怕是日后日后会卷土重来。臣觉得不能和,若是秦将军不愿再出征,老朽愿带兵再战,还请皇上恩准。”
谢复乃是谢时莲的亲父,虽然年事已高,但年轻时立下过赫赫战功,如今已经英姿焕发,未有多少老态。
都在传,这谢复一直占着军权不愿交出,是为了自己的外孙谋划。
姜善不表态,只听着谢复斗志昂扬的说了,视线转而看向宰相魏延,“魏亲,你觉得如何?”
魏延正了神色,慢条斯理的说道,“微臣觉得可和。但也只是暂时的。这一年多来,秦将军带兵在外,国内加上天灾,国库早已空虚,此时实在是不适合再起战事。眼下晋国应当休养生息。”
谢复立刻驳斥道,“魏大人,这仗又不是你去打,流血牺牲的都是我们,你只管在家好好待着便是。我大晋泱泱大国,你岂能灭自己志气涨他人威风?”
魏延并不闹,只淡淡回道,“谢将军听我把话说完。北齐大半国土被我晋国吞并,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这份和书不过也是一个缓兵之计,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等我们养精蓄锐,再战不迟。”
姜善点点头,又看向秦羡,“这场仗是你打的,北齐军队的实力你最是清楚,你觉得此时朕要不要乘胜追击,将北齐余党一网打尽?”
秦羡回道,“此事臣没有一个主意。只是皇上若是要战,臣便立刻带兵出征,绝无半点犹豫。”“秦将军。”谢复一听立刻耐不住了,道,“这说好了若是出征,便是老朽带兵,你这是想抢功劳吗?”
“好了。”姜善一扬手,道,“谢爱卿的忠心朕是明白的,朕知道你想让晋国绝了后患,但魏卿的话不无道理,眼下晋国是真的再经不起战事了。那西狄的四皇子过来,便是来刺探的,谢将军难道没看出来?倘若再起战事,到时候晋国国内民不聊生,西狄兴许会趁虚而入,这一点谢将军可曾想到?”说起来,九公主姜宁在宫宴上一闹,反倒给了四皇子狄野一个下马威,他若是趁那个时候狮子大开口,故意要一个公主去和亲,对于晋国来说也是一个难事。
谢复一时无言。
姜善扫了一眼几人,又道,“这求和朕可以应允,但也不是这般简单的,他们需得答应朕几个条件,方能显出求和诚意。”
谢复一听,暗自捏汗,想来姜善早就心中有了主意,此番不过是看看他们的反应如何。好在自己见好就收,并没有过多强势,若不然便要惹了姜善不快了。
想及此,谢复不由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一把年纪,为大晋立下汗马功劳,按理是个受人敬仰的人,连着皇上也该对他忌惮三分的。可他因为别有所图,反而处处掣肘,不似先前那般骄傲洒脱了。只是姜善此举,等明日上了早朝,定然会有多人阻拦的,尤其是王家人。
议事结束,姜善独独留了魏延。
魏延躬身在那候着,听姜善啜了一口茶水,将茶盏搁下之后问道,“魏卿的千金早已及笄,可曾许配人家了?”
魏延面色泰然,不紧不慢的回道,“小女尚且年幼,心智还如同孩子般,是被微臣给惯坏了,是以还想留在府中多些年头,并没有婚嫁的意思。皇上也知道,微臣是个女儿奴。”
堂堂宰相是个女儿奴,早就是街知巷闻的事情,只说这魏延无论在朝中如何有权势,但到了家中却是什么都得听他的那位千金的。
“好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见魏延退了下去,姜善吐出三个字,“老狐狸。”
“皇上说什么?”一旁的高海听得并不清楚。
姜善起身,拢了衣袖,道,“走,去看看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