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屏幕顶部弹出QQ的通知。嗯，又是郑萱的消息。李嘉浩点了进去，同时接上他的那段歌词。
“是否勇敢飞行，有没有人爱你”
这首歌他熟得很，不看歌词也能唱。可惜了，状态不太好，真特么喝酒误事。
“喂喂喂，这可是全校广播啊，很难得的，好好表现哦。”
这句话乍看起来有点懵，不过结合那个奇怪的回响效果，林岚也刚好缺席，这一下子就解释清楚了。这样啊。
“每当我想起你世界突然安静，你也一样吗”程鑫没有按照原曲调处理，选择用假音在高音处替换，理论上应该会强化想念和安静的，可李嘉浩并没有觉得有感染力，虽然它更好听了。
“叮咚”又有一条消息。消息很短，不用点开也能看完。
“快，之后的合唱一起”几乎是下意识的，李嘉浩跟上了她的节奏。他们俩的声音最后重叠，缥缈的假音和嘶哑的真音混合，连同藏在声音里的情绪一起，通过广播系统向全校说明。他不知道怎么掩饰了，用力吼总算把调提了上去，眼圈微红，嘴巴大张着喘气，看着有点狼狈。
“青春有你出席不是为了让你缺席
“青春有你出席不是为了让你缺席”
“好想沿着回忆狂奔向你”
“昨日的青空”
“随少年挥手消失在人海之中”
“你在吗”
“你要幸福啊”
“我想你啊”
“叮咚”“叮咚”“叮咚”消息提示音接连响起，可是李嘉浩没有看消息。他愣在那，一脸疲惫。歌唱完了，他也累了。他想着今晚表现得还不错。
他扭头看程鑫，黑色长袄披开，里面是白色的毛衣，往常一样的装束。现在看起来总算放松了，单手持麦，另一只手揣兜里。讲台上有一个多面体光源，各色的光依次为她点亮，眼镜片上泛起蓝紫色的微芒，像是北极上空安静的极光。
李嘉浩开始后悔没把那瓶江小白也灌下去了，眼下这个状态有点尴尬了，既不够清醒，也不够疯狂，明明很激动但又满身疲惫。
要是再疲惫一点就好了，就这样下台，把麦放回去，找个角落睡一觉。明天这种难受就过去了。
要是再疯狂一点就好了，有三千多人在听他讲话。从来都没有那么多人听他讲话。他可以向很多人说你看我喜欢这个女孩，你看她多么好。他想起来2013年就有这么有这么个例子，国旗下讲话的时候这么搞一下，全场都炸了，虽然那个家伙后来在家反省了有好几天。他可以不计后果了，这是元旦晚会，不是那个严肃的场合。他也可以让自己稍微原谅一下自己，不再自己神经兮兮的考虑自己的举动会对她有什么影响，尽管真的没什么影响。
“叮咚”“叮咚”“叮咚”一连串提示音再次响起，李嘉浩终于点开。
“快啊，还有一分半，抓紧时间啊”
“别愣着啊”
“还有什么顾虑啊”
“喂，能怎么样啊！”
看了下时间，嗯，还有差不多40秒。
没什么可以说的了吧，他这么想着。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自己也就那样。
可自己明明还可以做得更多的。
你能说你认为对的就是对的吗。
对的就由你可以做吗。
的确你能做得更多，为了自己的心理满足吗。
凭什么是你呢。
十块钱三把钥匙，宁配吗。
果然人都是为自己的吗。
“叮咚”又有一条新消息，林岚发的。
发过来一张图，光线很暗，不过他还是认出来了那是乒乓球台附近的视角。月亮斜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黑色的轮廓模糊在深色的背景中，透过那些枝条可以看到校门口那条路两边的常青树，低矮的路灯把它们照亮。左下角的画面是一串乒乓球台，光滑的台面反射着夜晚，浅白色的亮斑间断地向远方延伸，尽头是一杆白色的路灯。夜晚生动且安静。
“月色真美啊”李嘉浩看着手机呆了几秒，低声喟叹。他扭头看向窗，因为光线的原因他只能远远地看见程鑫的侧脸和表情涣散的自己。
主持念到下一个节目了，李嘉浩回过神来，看了眼时间。嗯，已经过去了。
终于还是没能说吗，那就这样吧。李嘉浩递回话筒，回到之前的那个角落，想接着睡一会儿。
可恶，根本睡不着啊，明明很疲倦的。
在挣扎十多分钟后，李嘉浩决定放弃尝试，拎上那瓶江小白出去走走，吹吹风。悄悄溜出门，他突然有点想嘲笑一下自己，刚走到楼梯口，一股冷风拍他脑门上，鼻子一酸，眼泪霎时滚落。
好在楼梯口没人，这个时候应该都在教室或者校外网吧奶茶店吧。
很快冷静下来，抹掉多余的眼泪。
明明早该习惯了呢，他低声呢喃。
他想去天台吹吹风，中途想起一件事——几年前也有一天，他狼狈不堪上了另一个楼顶。可惜那个地方是锁着的，他只能坐在楼梯台阶上把头埋进双膝。不过好在那里有风。
他下楼，打算绕学校逛一圈。
因为之前是从后面回来的，李嘉浩决定走前面那条路。很奇妙的感觉，每往前走一步，光线渐渐转暗，心情渐趋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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