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守夜人

第一章 回家 领取口令

发布时间:2020-05-10 13:00:06

2010年的夏天,大三第二学期期末考试最后一门是马哲,我提前半个小时便答完交卷,发疯一样的跑回宿舍,将前一天晚上就收拾好的行囊一背,匆匆向火车站赶去。

我要回家了!

大学三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回家!

这三年,无论寒暑假,我都没能回家。大一寒假,正赶上百年一遇的特大寒潮侵袭了大半个华夏,我爸在电话里告诉我说,路上太危险了,你就别回来了。于是我在所读大学的淮水市一个人过了春节;大一暑假又赶上奥运会在首都举行,我爸告诉我说,你就别回来了,去首都见见世面吧。给我转了三千块钱,便将我打发去了首都。

大二寒假,我爸早早的就告诉我,说过年他要带着我妈去外地旅游了,我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省点路费,就在淮水待着吧,我想想也是,又一个人在淮水过年。到了大二暑假,我爸又是一番苦口婆心,说我也应该多多参加社会实践,不如趁着暑假找个兼职干干,我又成功得被他忽悠,在淮水干了一个暑假的家教。

大三寒假,我爸更狠,直接没有打给我买回去的火车票钱。平时我的生活费其实已经不少了,但我是个地地道道的“书虫”,生活费多一半都用来买书了。等我再三催促我爸快把火车票钱打过来,兴冲冲的去买票时,售票员告诉我,年前的票都售罄了。我一个人过了在淮水的第三个春节。

今天,我终于要回家了!我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故乡的山,故乡的水,走一走故乡的铁桥,吃一碗四海闻名的牛肉面。当然,最让我魂牵梦绕的还是我的父母,还有从小和我玩大的三哥。

我可以回家的消息也是三哥一个月前通知我的,他在电话里对我说,老四,今年暑假三叔说让你回来。

三哥嘴里的三叔就是我的老爸,我的亲爹,苍天啊,大地啊,是哪个神仙姐姐终于让我老爸开窍了,同意让我回家了!淮水市在皖省的中北部地区,而我的老家是华夏版图的几何中心,西北金城。这两个城市之间还没有直达的火车,我得从淮水先到皖北的珠城,换一个车次才能回到金城。1700多公里,近20个小时,让我觉得无比的漫长。还好,再漫长的旅途也有终点,当火车穿过崇山峻岭,驶入金城站的那一刻,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里高呼一声“金城,我回来了!”颇有点胡汉三的气势。

回到家正好是晚饭时分,我妈做了一桌子好饭,都是我最爱吃的。我爸也开了一瓶好酒,破天荒的给我倒了一杯,说三年未见,允许我今晚与他共饮之。

其实我在学校也喝酒来着,但和我爸这么正式的喝酒还是第一次,我端起酒,在我爸酒杯下沿碰了一下,说爸,我敬您。然后仰头将酒咽了下去,还要装作很辣的样子,砸吧了半天嘴。

那天晚上我和我爸喝了两斤酒,我将这三年来学习和生活的情况作了详细的汇报,其实有些事情平时在电话里也有沟通,但我爸妈还是一副听不够的样子,什么和同学处的怎么样啊,有没有交女朋友啊,食堂的伙食可不可口啊等等问题,一遍一遍的问我,直到我爸把第三瓶酒拿出来,正准备打开的时候,我妈及时的进行了制止,说行了,别喝了,儿子也赶了一天路了,你们也喝多了,时候也不早了,赶快睡觉吧。然后把我和我爸分别赶回了卧室。

应该是喝了酒的缘故,我这一夜睡的特别沉。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忽然我的手机响了,将我从睡梦中吵醒,我拿起手机一看,是我三哥打来的电话,我按下接听键,三哥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老四,回来没有啊?”

“三哥啊,回来了,昨天晚上到的。”我的头还有点晕。

“哦哦,那你中午到我店里来一趟吧,我有点事给你说”。三哥在电话那头说道。

我本想着好好歇几天再去看我三哥,这咋一回来就有事?

我们兄弟五人,大哥、二哥比一个比我大十二岁,一个比我年长十岁,因为年龄差距比较大,加上他们二人没的又早,五弟又是年幼夭折,我和这个比我大一岁的三哥关系最为亲密。所以我虽然心里不乐意,但嘴上还是答应着,说中午一定赶到。

挂了三哥电话,我也没了睡意。起床洗了把脸,给我妈说了一声(我爸去上班了),说我三哥找我有事,让我过去一趟。紧接着下楼吃了碗牛肉面,往公交车站走去。

我家在市区居住,三哥却在县里经营着一家纸火铺,路程说远不远,坐公交过去也要一个半小时。我算了下时间,这会过去刚好十一点多,比三哥约定的时间还早一点。

公交车坐到终点站,我下车沿着平川路向西又走了近一刻钟,便来到平川路和王家庄路的十字路口,三哥的纸火铺就在这十字路口的西南角。这纸火铺最早是我爷开起来的,我三哥初中以后便不再念书,跟着我爷一起经营铺子,我爷去世后,我三哥自然做了掌柜的。

其实我三哥人很聪明,我一直认为他如果将书读下去,考个国内顶尖大学没问题。

三哥正在店内收拾东西,透过玻璃窗看见我走了过来,从店里迎了出来,我一走近便给我胸口捶了一拳,说你小子怎么三年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嘿嘿一笑说,三哥你不也没什么变化?还是这么威猛高大帅气。

我这可不是不着边际的奉承。我三哥确实长得不错,一米八的个头,由于常年劳作,双臂显得孔武有力,肤色略黑,可以说是相貌堂堂,身姿挺拔,还透着一股阳刚之气。

“得,大学生,你说的我可受用不起。”三哥一边与我说笑,一边将我拥到了店里。

这纸火铺是个套间,外间有个五十来平,当做店铺,当中摆放着柜台,周边散放着其他祭祀用品,里间二十来平简单的放置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我二叔、二婶都去世得早,三哥又未成婚,平时也就住在店里,现在的说法就是商住一体。

我和三哥在柜台后面坐了下来,三哥道:“老四,实在不好意思,你这刚一回来我就有事麻烦你。”

我说:“哥你别客气,咱两谁和谁啊,有事你说话。”

可我三哥说的这事,让我觉得刚才这句话说得有点满了。

三哥说他生意上有点事,要去外地一趟,让我帮他照看半个月的铺子。

我一听这事吧,心里就有点犹豫,一是暑假时间本来就不长,这半个月照看铺子我自己计划的事便干不了了;二是这是间纸火铺,里面放的都是冥币啊,花圈啊,纸糊的童男童女啊、纸马啊、纸房子啊、金山银山等等祭祀用的物品,虽然我经受多年的教育已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叫我一个人天天待在这么一个地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犯怵。

三哥看我有点犹豫,说你要是为难,我将这店关上半个月也行。不过嘛,我这店生意还行,半个月也能挣个两三千的,关了挺可惜的,你如果愿意,这半个月的收入就全归你,当我给你开工资了。

两三千啊,对于作为学生的我来说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急忙答应道:“什么钱不钱的,多少钱无所谓,我这也算是社会实践嘛,哥,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去吧。”

三哥拍拍我的肩,说这就对了嘛,理论联系实际最重要,不要死读书,还是要多在社会中经历一些。说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我觉得那个笑容有种阴谋的味道。

因为三哥明天就要走,说今晚要回老宅一趟,我便赶忙回家又取了换洗的衣服,带了几本书,向我妈说明了情况,傍晚前又赶回了烧纸铺。

三哥临走前对我说:“老四,其他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只有两点你要记住了,一是墙角那对纸人,你可千万不能买了;二是后天是阴历十五,你要在太阳落山前将店门关了,早点休息,无论什么事晚上也别开门。”

我看了眼三哥说的那对纸人,见也只是样式老旧,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问他为什么,他说就是干这个行当的讲究而已,我见他说的轻松,当下也没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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