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开着车,漫无目的在街上乱转着。
离开了周肃的据点后,大家得感觉似乎没有之前那般压抑了,但心里很焦躁,又找不到发泄的方式。
“喝酒去吧。”我说。
“我赞成,我也想喝。”老二首先对我的提议响应了起来。
老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掉了头,往反方向开了去。
我们一行三人围着一个小桌子坐了下来,老二因为体积庞大,一直在抱怨老郭选的烧烤摊不好,老郭听得烦了,也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很快他俩就骂骂咧咧起来。我看着他们吵来吵去,心情莫名也变得不那么阴郁。
周肃之前所说的人间烟火,大概就是一个这样的心情吧。许是他长期用那样的方式压抑的生活着,他羡慕别人那些唾手可得的平凡。但是,他的疯狂也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时间过得很快,身边这闹腾腾的气氛让我觉得身体和灵魂都得到了短暂的休憩。周围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我贪恋着这样的氛围,或许以后,有完全不一样的路要走也说不定。
吃饱喝足才反应过来,老二的肚子上还带着伤。整个一桌,就他吃得最多,他也不怕肚子被吃裂开。
老二满脸的不在乎,一边擦着油腻的嘴,一边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么多,以后这样的机会,怕是越来越少,总得先满足自己内心的需要吧。”
终于还是到了作决定的时候了,在我的要求下,大家都选择了暂时住在我家。一方面可以去找一下周肃所说的复印件,另一方面老二在那里修养也很合适,毕竟大家都认识,而且那个地方远离市区,人烟较少也安静。
扎个堆,总比形单影只难攻破一些。
打定主意后就准备出发,老郭却支吾起来。
“我想回去收拾一些东西,你们要不先走,我随后自己过来?”
“衣服这些不必了吧,我那边也有。”我对老郭说道。
“额……,我还是回家看看比较好,不回去一趟,心里始终不得安生。”
我心里清楚,他可能是回家看他父母了吧?他父母的灵位就是他的命根子。于是叮嘱他快去快回,我和老二在车上等他一起。
老郭走后我和老二找了个空旷的马路牙子坐着,老二抽着烟,时不时吐个烟圈。
“老郭这是怎么个情况?”
“老郭的父母去世了,车祸。”我深吸了一口气,“那时候我们刚好大二,那天我们考完英语,数学考试的时候老郭一直没有来,后来才知道他父母出车祸了。很严重,面目全非的那种。老郭也是伤心了好久才走出来。”
“唉!”老二叹了口气,“我总觉得这小子看起来可怜得很,原来是这档子事。”
“什么可怜,逝去亲人那叫忧伤,忧伤!”我更正着老二。
老郭的事情办得很快,莫约四十多分钟就回来了。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我就想着如何向父母解释老二肚子上的伤,老郭为什么也跟着一起来了。要有怎样的一个合理且完美的借口能让他们不起疑呢?
“这还不简单。”老二自高奋勇说起了他的理由,“我们几个吃饭,有人来找茬,一言不和就打起来了呗,然后他们扬言说只要我们敢开门,就砸了我们店。”
这显然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但确实管用。
一路无话。
进小区的时候我抬头眼看了一下书房,灯亮着。他们确实在今日回来了,我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那时候我就在想,只要我身边的人都相安无事,配合一下周肃也不是不可能。
我们在家里一呆就是好几天。
时间过得很快,这期间父母没有任何的反常行为。老郭每天无聊到扛着锄头和我妈去开荒,老二时不时和我爸杀上一局,互相拼比着实力。偶尔会用手机打开象棋游戏,照着步子来做弊。我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周肃所说的复印件,只能作罢。
老二的电话丢了,我的电话也没有响过。老郭成了最忙的人,已经开了好几块地,种上了茄子,玉米等东西。
我笑着打趣他:“这东西种上不算完,后期你得浇水施肥,光种上我也会。”
老郭气呼呼的又跑去市场扛了一袋化肥,那傻乎乎的样子笑得我和老二直捂肚子。
就在我们都松懈下来的时候,周肃留下的复印件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出现了。仿佛一直就那么随手贴在了书房的书桌底下。我暗暗觉得诧异,我几乎拆了每一个抽屉,就这个显眼的地方难道是我没有注意到,或者是我父母已经看过,假装不知情?
拿到那几张纸的时候我内心很沉重,第一时间反应是要找老二和老郭他俩来研究一下。当我跑出去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我停下来了。
我们看完这个东西以后,是要放回原来的地方,还是要销毁掉。为何周肃一定要用它来测试我父母的反应。
如果我父母和这些有联系,那么当初费尽力气掩埋的一切都会再次被暴露出来。暴露出来的这些会形成什么样的影响我不知道,但是代价一定不小。
既然决定瞒住世人,那就瞒住吧。
我把复印件叠好放进了裤兜,关于周肃的计划,我希望永远都不要有提上日程的那一天。长生这个词眼,诱惑太大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风险越大对应的回报就越大,总会有些疯狂的人为此堵上身家性命。
我虽然也很想知道那些纸上到底有些什么,但理智告诉我,我被它迷惑的几率很大。当我知道一点的时候我想知道更多,当我知道更多的时候,我就已经陷进去了。
好奇心是个会害死人的家伙,它想要作祟的时候,只能靠自己去压制。然而我并没有控制住自己,当天晚上在厕所的时候,我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它。
第一张复印件上是一张烧毁的照片,确切的说是一张完整的照片,照片的内容是一张烧毁的照片。那张烧毁的照片保持着被烧毁的状态,很脆弱,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开,不复存在。值得庆幸的是它还是被完整的记录了下来。
照片上是一个房间,房间的正中有一张床,床上依稀能看出来有一个人躺在上面,床边下垂这一只手。那个人很瘦,身上插满了管子。像是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一样。除此之外,我再也看不出来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第二张复印件的内容是一张纸,上面应该是某种分子的结构图,全是外文标注的。旁边还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奇怪的符号。这张纸完全没有任何信息可以给到我,就算它上面承载的满是秘密,我也没办法弄清楚。第三张复印件和第二张差不多,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某段字母被圈了起来,上面写了“帕米尔”三个字,并在旁边打了个问号。
这个帕米尔是帕米尔高原吗?我脑海中想着。紧接着我打开了第四张复印件。
那是一张表格,是表格的原件直接复印出来的,可辨度极高。能很清晰的看出没有烧到的部分有“疗分析报告”这样的字。而且还是中英双语的那种表格。
我仔细综合了一下信息。男,76岁,左心室衰竭,三天,活性增强。再往后就是落款了,签名是袁强,时间是196?就再也看不出来其他的信息了。
我心里想了一下,196几年的话,也是三十多年以前了。也就是说,在我出生以前这个就已经被烧毁了,可能也就是周肃口中的那场大火。三十多年过去了,现在又被翻出来了。那么袁强是谁。是分析人还是被分析人?这个和长生的关系又是怎样?难道是长生的试验治疗报告。
等等,好像遗漏了一点什么?袁强,袁强?三十几年前。那这个袁强会不会就是周肃口中的袁老太爷?也就是袁老爷子的父亲。
我觉得我好像能串联起一些小的细节了。在三十多年前,袁老太爷参与了一场治疗或者实验。简单来说就是,有一个患者,左心室衰竭了,在通过某种治疗以后,得到了控制,并在三天以后的报告中有活性变强的结论。
那么袁老太爷肯定是参与在这里面的,单凭一个落款的名字,是医者还是患者就很难说了。
我不由得想起了袁老爷子手里的长生,如果他的长生没有枯萎的话,是不是他真的可能拥有我们理解中的那种长生。
我叠好摊开的复印件,心里很乱。我在想要不要放一把火,把这些也一起烧掉,这样就没有疑惑来困住我了,也可以活得轻松一些。后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到时候真的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变动,我们还能就着着几张纸看看能不能得出新的线索。不至于一点内情都不清楚。
目前我们所有知道的消息都是从周肃口中得知的,如果我们没有新的线索,到时候恐怕会很被动。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三天,天气也越来越热。平静日子过得久了,也慢慢把之前的压抑放了下来,有时候甚至会在心里觉得那更像一场闹剧。我开始在怀疑是不是周肃在对我们危言耸听。他可能是想找一些帮手,然后自己也去得到一些长生,或者这一次长生的暴露,他才是幕后操控者,想借助我们的力量获得某些好处。
这期间我仔细盘问了一下老二进谷的各种细节。得到的答案却更是疑点重重。
其实带人入谷的并不是老二,而是老爷子。当时包括老二自己都认为进谷的入口是悬崖的下方,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的时候老爷子却并没有很兴奋。
几乎在阿超转身离开的瞬间,老爷子发话了。于是所有人停掉了手上的动作,由队伍中的一个高个子背包少年带队,顺着悬崖的延伸方向一直走。后来又左转右转的,一直在绕,也一直在走。那段路其实并不怎么好走,他们当时如果从悬崖处下去,可能最多十五分钟就能全部下去,而高个子带的路足足让他们走了八个多小时。
那段路和这边的悬崖不一样,是有更多的断崖构成。他们并没有再次固定绳索,而是跟着高个子,在一个又一个仅供落脚的地方惊险的下到了山谷里。
当时天已经尽黑了,谷底的温度很低。老二提议要不要休息一下。老爷子摇摇头,表示尽量不要这里耽搁。于是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跟着高个子走。
就在那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小声的交谈着什么,所有的人都非常害怕。在高个子的带领下,大家灭掉手电,仔细去辨认声音传来的方向。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在空中闪着手电的亮光。有人用他们之前打的绳索下来了。
老爷子那时候表情非常奇妙,像是带着一丝冷笑。老二当时没能理解他那个笑容的含义,只是继续的跟着走,直到不久后那个方向传来了一阵阵惨叫才明白过来。我们之前在悬崖边的举动只是个障眼法,目是迷惑某些暗处的人,而他们根本不可能从那个地方进谷。
袁老爷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