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哪个啊，光在这儿看半天。”
那个烟酒副食的店员不耐烦地说道。
“我看看那个。”
穆槿用手指了指一盒迷彩包装的晨光中性笔。
那店员从柜台后面甩出来一盒道。
“30，微信还是支付宝？”
穆槿愣了愣，握了握兜里的60块钱，强扯着笑脸说道。
“算了，还是拿盒五块的吧。”
听见这话那店员更加感到厌恶，从货架上面直接甩出来一盒杂牌中性笔甩到了地上。
穆槿笑了笑没说什么，从地上捡起来付了钱扭头就走。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人家店员，毕竟穆槿在那看了半天，摸了一堆贵的钢笔但却买了一盒杂牌的中性笔，放谁谁也不喜欢。
但今天是穆槿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发工资的第一天，心里难免也有点膨胀想体验体验以前没有用过的手感。
因为自己做的是日结在饭店给别人端盘子。
毕竟穆槿这个年龄也干不了什么重活，即使以前干过也就干了一两个月就实在忍不下来放弃了。
终究回头这些事都得怪他自己，当年初中的时候散漫，现在连高中都没考上上了个职专。
穆槿其实是个好孩子，上了职专他彻底收起了以前那种散漫的性格。对于老师也十分尊敬，下课有什么不懂的也都去问，生怕自己花的这2000块钱打了水漂。
但职专是群什么样的孩子？
要么是别的高中退下来的，要么就是品行太差学校不愿意要的，再要么就是那种不擅交流学习也不好的。
现在穆槿的这副样子在职专之中可以说是少有。
再加上自己就是那种不善交流，学习也不太好的，无形之中职专的那群同学就把他孤立了。
职专的老师管的松，穆槿偶尔实在吃不起饭，出来打两次日结也是经常的事。
再加上职专的老师也明白穆槿的家庭条件，他们看穆槿平时也很是乖巧出去应该也不会惹什么事。
对于他这种逃学打工的情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唉，三天都没好好吃饭了，今天我可得好好吃一顿啊！”
穆槿开心的想道。
“卖羊脑～五香羊脑……”
一辆卖羊脑和粽子的小三轮从穆槿身边经过。
其实穆槿是很讨厌吃这种内脏一类的东西的，但毕竟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开过荤了。
自己也从来没尝试过羊脑这种东西，也想买点尝尝。
“老板，来个羊脑。”
穆槿对着那正在骑三轮的老太太喊到。
那个老奶奶看到有人买她的东西，脸笑得跟展开的橘子皮一样，赶紧从那热气腾腾的锅里掏出来一个羊头，放上点佐料就递给了穆槿。
“小伙子长的挺帅啊，我看那些孩子今天都在上学，你怎么没去上学呀？”
那个老奶奶慈祥的问道。
穆槿嘴角抽了抽，这老奶奶也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随便瞎扯了一堆东西糊弄了过去。
结果羊脑那香气瞬间扑面而来或者说是膻气，但这种气味在一个已经一个多月没吃过肉的人的感觉下怎么闻都是香气。
为了防止这个老奶奶再问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穆槿接过钱马上就跑开了。
那个老奶奶慈祥的眼神中，突然划过了一丝阴暗。
“小伙子，小伙子，你可别怪我呀，毕竟人都是要生存的嘛，这两张假币就找给你这位有缘人……”
那个老奶奶微眯着眼说道。
“要不给奶奶买点吃的，毕竟这是第一天发工资！”
穆槿家里还有一位70多岁的奶奶。
一直以来就是奶奶把他拉扯大，他跟他奶奶之间的感情那是不用说，虽然说他奶奶没读过什么书，但却是真的疼人。
哪怕自己冻着饿着也不会少了穆槿一口吃的。
但自从穆槿上初中以后书本费什么的就源源不断，靠着国家低保发下来的那些钱，也慢慢开始供养不起穆槿。
也是这个时候穆槿才开始打工，找兼职。
穆槿看见一家小超市急匆匆的就走了进去，挑了一大堆适合老人吃的零食什么的，准备结账。
那正在打传奇的老板抬头看了穆槿一眼，又搓了搓手里递过来的钱，先是抓住穆槿不让他走，然后到阳光底下看了看。
“去你妈的，小逼崽子，你他妈才多大，就开始拿假钱骗你爷爷。”
狠狠的一巴掌抽到了穆槿脸上，把他手里提的羊脑和那些小零食打落了一地。
穆槿抽了抽被打的有些酸痛的嘴角，急忙的说道。
“这真不是假币，老板你好好看看。”
“我看你妈，自己滚太阳底下看看去，小小年纪就玩假币，真他妈是社会残渣。”
周围那些买东西的顾客也都盯了过来，对着穆槿指指点点。
穆槿晃了晃有些发懵的脑袋，提起掉落在地上的羊脑，抓起散落在地上的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扬起被扇的火辣辣疼的脸，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
想起那卖羊脑慈祥的老奶奶，又想起那刚才暴跳如雷的老板。
心中一时间有些混乱。
“没事，大不了就别吃了吗，家里还剩下点米把羊脑给奶奶吧。”
穆槿强硬的憋出一丝笑容。
“其实啊，人要是想活下来是很简单的，只需要一点水，一点香油，一点糖和盐，喝上一碗就可以撑上一上午。”
穆槿小声的说道。
先是站在那里，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又把衣服的领子立起来，遮挡住脸上被扇得通红的掌印。
慢慢的穆槿走到一栋破旧的房子前拿出钥匙打开了门，看见奶奶在那边很努力的看着报纸，认着上面的字。
“瑾儿，你看奶奶正在学习呢，瑾儿也得好好学习，咱虽然上了职专但也不能堕落下去，现在这上了职专也要好好学习。”
穆槿的奶奶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
“哈哈哈，奶奶真厉害，你孙子我今天在学校打扫的时候，捡着60块钱，我在外面吃得饱饱的，这不还剩了点羊脑，带回来给你”
穆槿笑着开心的说道。
“哟哟，捡到的可以归还给人家，说不定人家也有急用的……”
“嘿嘿，我才不管他有没有急用的？反正捡到就是我的了，不得不说我今天运气还真好，赶紧别说了，奶奶把这个羊脑给馏上，我去再蒸上点饭，你先吃着吧我不饿。”
穆槿赶紧推着奶奶，坐到了沙发上，自己也开始忙活着蒸饭。
不过就是蒸饭的时候，那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蒸锅里面，脸上被扇的通红的印子也露了出来。
奶奶偷偷趴在门旁，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
穆槿轻手轻脚的拿起盐糖油之类的东西用清水煮开，放在窗户底下晾着。
在水龙头底下狠狠地冲了冲脸，确认自己脸上没有眼泪的痕迹，还有哭过的样子之后才满意。
把饭端到奶奶面前，之后也不跟奶奶说话自己就进了屋，哐的一下把门给关住。
穆槿点了根烟叼在嘴里，靠着门缓缓的滑坐下去。
“瑾儿，少抽点烟……”
奶奶在门外呼唤道，穆槿说了一堆别担心之类的话之后就沉默的坐在那里。
“为什么……真的为什么！”
他带着哭腔小声问道。
“我明明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们凭什么要这样对我？”
“也许……这才是解脱！”
穆槿看着墙上挂着的那把老旧的猎枪说道。
他轻手轻脚的打开柜子取出那一盒火药，大部分已经发了潮，挖了一把底下的火药装到枪管里。
“奶奶……对不起。”
他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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