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路的灯火

香槟路·云霄飞车 领取口令

发布时间:2020-07-20 10:46:18

那是一次春游,我和Andy选了一个位于香槟路的游乐园。人是真的多,我们挤出了一身汗。也就是那一天,我开始发现自己好像有点问题。不是别的什么问题,是我的胃有些痛。从那天回家之后,我的胃时不时就会痛一下。那天,我刚好18岁。后来,我发现,如果我不能经常见到Andy,我的胃就会痛,我去医院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我从此需要独自面对痛苦。Andy对此不是特别理解,我们那天其实玩得并不开心,因为Andy想坐云霄飞车,而云霄飞车那里一直有人,人很多,我们排不上号。我的人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发生什么转变,只是偶然会痛一下。

Andy的学校在我们学校的隔壁,我那一次去参加一个颁奖典礼时遇到了她,她说:你真的好厉害啊。我说,还行吧,你要是了解我,就会知道,这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后来,我们经常在微信上聊天。我告诉她,其实,那次比赛是内定的,开始就说好的,什么几十个学校联赛,都是做给外面的人看的。开始一二三等奖都敲定了八成的人,完全是人情和面子。我并没有她想得那么厉害。她听完后,说:那我更佩服你了。本来以为你只会闷着头写东西,没想到你在人场中也能如鱼得水,你真是个双料人才。我没有办法,只得接受她的溢美之词,含糊几句就下线了。

刚刚得过市里发的奖项后,我去医院看望我的朋友,准确的讲,是他把我拉到创作这条道路上来,并且给了我很多帮助。他有些不太好,主要是情绪方面,不太容易控制。医生建议他静养,也不要过多地接触人,养上一段时间,就好了。他在电话里学着医生的语气,说:养上一段时间,就好了?我又不是没看过《狂人日记》,这分明照搬嘛!你们就是觉得我那方面出了问题,分明是想用这个东西来对我实施污名化的操作!我告诉你们,我好得很,马上就可以出院,马上!接着,他的话筒就被护士拿走了。护士说,我的这位朋友最近还是不稳定,可能还需要待一段时间。

我探视他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地吃着我带给他的山楂片,我安慰了他几句,他也不做声,到了最后,递给我一张纸片。上面写着:有窃听,我不能说。

回到Andy身边后,她尽力开导我,说:这几天有个画展,你可以去拍几张照片,回头让你那位朋友看看,他应该会喜欢的。我叹口气,说:他觉得所有人都和他作对,我有什么办法。没法子,只能多去看看他。我低头想了一阵子,说:你说的那个画展在什么地方开?

画展在市中心的中老年文化中心开,真是想不通,明是个先锋画展,却开在这种地方。照我说,还不如开在我们学校的国际交流中心。里面的画风格奇特,其中有一幅是一颗硕大无朋的心脏,心脏上面全是群魔乱舞,看上去挺震撼的。我拿手机拍了下来,后面有个人说:你喜欢这幅画?我没回头,说:啊,不是我,我一个朋友喜欢这种风格的画。我回头一看,我去,差点吓到我,这人长得可真现代主义。不,不对,这应该叫后现代。她笑得挺开心,说:我以为喜欢画的都没朋友呢,你好,我叫莫奈,是这幅画的作者。我愣了愣,伸出手和她相握,说:您就是莫奈啊,我在课本上见过您,幸会。她笑得更开心了,说:你这人可真逗,我不是那个莫奈,那都是二百年前的事情了。我可不是他,我是中国货,纯国产,老拆妮子(Chinses的谐音,中国人)。我握住她的手,用力抖动,说:不管你是哪国人,反正是个画家,不简单啊。她摇摇头,说:我就是一个新人,只不过是久一点的新人,你叫我莫姐就好,可别管我叫画家,太俗了。

我加了莫奈的微信,又被她拉进一个交流群,我翻开她的朋友圈,发现,她刚刚抱怨有人骚扰她,我回了一句:这口味真重,我一见莫姐的照片就失去欲望了。没多大一会,我在群里被艾特(提到)了一下,莫奈在那里质问我,为什么不尊重她,要这样调侃她的外貌。我实在没有什么话好说,只能互删好友,躺在床上发呆。没过一会儿,我看到Andy给我发来一条消息:我天,你上热搜了?

啥玩意?我一脸黑线,打开微博一看,我的妈呀,还真是,我的那一条热搜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伪粉丝。我什么时候成她粉丝了?下面就是她在说我,喋喋不休,好像我是个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我没有办法,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网友在下面不断地留言,有时还会艾特一下我的微博号,并且,爆出我的照片和住址。我是第一次被人人肉,心里还是有点慌,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和莫奈聊一聊。我重新加上莫奈的账号,她上来就是就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想说什么我都不想听,再见。我窝了一肚子火,在微信上开喷了,古今中外的奇珍异草,天南地北的飞禽走兽,历朝历代的名人轶事,全都成了我语言中的武器,像炮弹一样喷射了出去。她被我喷楞了,回了一句:你脑子有病吧,神经病,不理你了。紧接着,我被拉黑了。

这件事我越想越气,觉得不能就这么算完了,主动去医院找我的朋友赵一觉。赵一觉正在床上吃苹果片,见到我,哭诉道:这里的神经病都尿到我的床上,我一点办法都没有,连我看的书都被他们撕成一条一条的,这些人真是丧尽天良。我说:别扯了,医生同意我进来已经很难得了,你的公众号密码是多少,我发个帖子。赵一觉追问了一番,知道其中缘由后,说,好,你等我写下来给你。我坐在赵一觉的床上,觉得这床是真的硬。

Andy知道我的胃经常痛后,建议我可以在肚脐上贴一片软膏,或者多喝热水。我试了,一点用处也没有。不过,算是她的一点好心吧。我们那天没能成功坐上飞车,还是有点遗憾,我们约定,以后一定要去一次。这几天,赵一觉一直找我约稿,要几首赞美新时代的诗歌,搞得我脑壳也跟着疼,没有办法。我只能摊开稿纸,一个字一个字硬凑。我实在写不下去了,打算放下笔,去看场电影放松一下。出门前,我关上了灯。

电影院里面没有几场电影可以选择,我挑了一个文艺片《一一》,进去后,整个场子里只有我和一个年轻高挑的女人。她好像刚刚哭过。电影开始了,小金龙在绿色屏幕上肆意发光,我居然有点想笑。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好笑的。电影开始播放到一位母亲,无聊的生活,无力的抗争,无所谓的对白。我突然想起最近看的一部小说,一个禁欲的男人在几个爱他与他牵挂的人之间欲说还休的事情。我想着想着,电影就放了一半,那个母亲开始无声哭泣,说:我每天都是一样的。我听到后面的那个年轻女人终于忍不住,开始哭泣。我没有说话,想着,哭泣是一个人的自由,他要哭就让他哭吧。就像那些麻雀总要下来啄食麦粒一样,上帝不是也没有管它们吗?电影结束后,我们都没有走,我本能地感觉,我们会交谈一阵子。

那个女人说,她最近和男友分手了,其实,她和她的男友很恩爱,男友事事都依着她,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快乐。不快乐,在于生活一望无际,全是平坦的道路。女人从小家里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有,家里也很疼爱她。她说,她不知道痛是什么感觉。她问我,你知道那种痛的感觉吗?我楞楞地问,还有人愿意痛吗?这个时候,我的肚子又开始痛起来。我咬咬牙,说:那你们是怎么分手的呢?女人接着说:那是个周末,我们本来约了去喝咖啡,结果,他没有按时来,我自己点了单。旁边的两个人好像一直都不开心,到最后,他们低声争吵起来,其中那个女人一脸怒气,拿着包就要走。男的赶快阻拦,好歹是把女人哄下来了。我看着他们出了神,才意识到,我和他之间好像就是缺少这么点东西。女人长出一口气,说:从那天之后,我就时不时和他争吵,他终于受不了了,和我提出分手。他说,他实在没有办法像我期望的那样和我周旋,他说,他真的很累。

我离开了电影院,想着刚才的事情,也回忆着女人最后说的话,她说,人都是要痛的,不痛,就不是人了。

Andy原来不叫这个名字,她本名叫葛小丽,一个挺小众的名字。我写诗的时候,对这两个名字入了迷,我在想,这个时候Andy在干什么。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Andy回到了她的老家,那个贵州的家里挂着腊肉,她一早就去割猪笼草,去外面挑水。我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是正午了。太阳明晃晃地照下来,我有些睁不开眼睛。我突然想起我老家的表姐,她前年刚刚结婚,我们原来关系极好的,现在,那些事情都开始朦朦胧胧,几乎看不清楚了。但在我最初的印象中,她似乎永远微笑,永远在前面的三轮车上不断向前。想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后,我开始写那一首诗,我终于想清楚了,一个诗人要为脚下的土地和身后的祖国写作,我不再为那些歌颂的话语感觉到不安了。我坚信,这是写作的终极意义和终极使命。写作是为最广大的人民群众而进行的一项创作活动,是探寻生命意义的一项艺术追求,它就在我身边。

Andy在电话中对我说,她的母亲要给她相亲,但是她拒绝了。我沉默了很久,说:那看来你已经有钟意的人了?Andy忍不住了,说:不,没有,我不想这些事,我不爱任何人!我楞了楞,说:那这样也挺好。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痛,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我一直很在意Andy。

这个周末,我去游泳馆,里面人不多,有个吹哨子的人坐在高椅子上,看着四周的人。

我慢慢潜入水中,水在我的眼前变成一道道光晕。我的肌肤开始与水接触,我感受到了那种张力与浮力。我开始沉迷于这种感觉,以致于不知道自己沉了下去。后来,我被人捞了出来,吐出了不少的水。从那天之后,我的胃没有再痛过,我明白了,一些事物已经离我而去了。我很快就会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我又约了Andy出来,Andy说,她不叫Andy了,她现在叫葛小丽。我说,这样挺好的。小丽说,我们都该长大了。我说,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小丽笑了,说,你这个真的挺可爱的,我挺喜欢你的。我心里扯了一下,说,我也是这样。小丽伸开双臂,我们拥抱在了一起。我们大笑,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们感到人生如此美好。我的那几首诗后来如期发表在市里的《电视报》上,我看了看,感觉还可以写得更好。下一次,我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雨季很快到了,那一天,到处都是水,天空像是裂开了口子。灰蒙蒙一片,到处都像灰色纸皮剪出的人影、树影与车影。我这一天没有坐公交车,自由地走了几步,走进了一个原来我不熟悉的胡同。我看到胡同口有一些漂亮的花草,一家门口还挂着一个鸟笼,里面有一只嫩黄色的夜莺。我四下张望,却突然发现了莫奈,本能想离开,莫奈却听到了背后的声音,说:你是不是那个人?我不知所措,说:什么人?莫奈说:我的模特啊,你是那个人吗?说着,她回过身来,笑容和第一次见我时一样灿烂。她说,我们好久不见了。我们看着满城的大雨,聊起那次事情。莫奈直言,那次是配合网友搞得一次炒作活动。不过,你那回的帖子,说得蛮好的,我收藏起来了。莫奈说着,把手机掏了出来,在雨中和我合了一个影。我想起一件事情,说,你会感到痛吗?莫奈笑了,说,是人都会痛的,除非,你不是人。她靠近我,说:我原来看过一个小说,里面有一个人,在一场大雨后变成了一只知了,你不会变成知了吧?我哈哈大笑,说,你可真逗,我要是会变成知了,那你会不会变成蝴蝶呢?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们似乎在水中融化了。当阳光再次照射下来的时候,这里只有一些知了和蝴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葛小丽回到家中,看着外面黯淡的阳光想着今天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便起身去外面收一些衣服。她看着外面的那些蝙蝠,突然感到手指开始发痛。葛小丽犹豫了一下,跟我发了一个消息,说你觉得,我是Andy,还是葛小丽。我躺在床上,回复她:其实都是一样的,我觉得,你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葛小丽叹口气,看着屏幕,说:我想着,到一个熟悉的地方找一些东西。我说:什么东西。她笑了,说:一些痛和其他的感受。我明白了,一个星期后,我坐着绿皮火车,来到了她的城市,那里有个很破旧的游乐场,里面几乎没有什么人,我们一起寻找可以玩的设备,发现了云霄飞车。

我说,你准备好了吗。她回答,准备好了。

我们一起上去了,我有些担心,这个设备是否还能安全运行。不过,很快,我就把这些抛在脑后了。我们在这里体会到了快乐与一些特殊的感受。那次春游之后,我们总感觉缺少了这些东西。现在一切都找到了。葛小丽问我,我们能不能永远在一起?我说,能,一定能。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永远,永远,一直到时间尽头。葛小丽笑了,说:说时间尽头太天真了,就像我原来叫Andy一样,现在,我明白了,我就是葛小丽。以后,谁叫我Andy,我就跟谁急。我下了云霄飞车,想了想,说,再去买十张票吧,我挺喜欢这个地方的。葛小丽点点头,这个瞬间,我看到了无数的蝴蝶与知了飞过来,把我们团团包围,还有许多萤火虫,在暗夜中发出绿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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