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是我七岁那年秋天。
当天下起了小雨,爷爷奶奶出去收豆子。
爷爷临走之前特意交代过我,千万不要出门。
后来我才知道,当年林青山曾批我七岁那年有一生死劫,履霜之后忌出门。
所以爷爷才会在那年秋初的时候就一直把我关在家里。
不过因为当时年纪小,我也不知道这事,尤其又是被关在家里一段时间了,心里都开始羡慕村子里到处跑的大黄狗了。
我脑子一转,嘴上虽然答应了,却想着背地里偷偷出去玩。
所以等家里人走了之后,我就带着自己做的小网兜出去了,准备去河边摸鱼。
那天我的运气很好,一到河边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一条大概两掌宽,周身红彤彤的鱼。
那还是我第一次在河里见到这么好看的鱼。
当下我就把鞋脱了,赤着脚就下了河,追着那条红鱼沿着小河走。
按理说当时是秋天,天上还下着小雨,河水多少也有带着股冷气。
但是当时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冷,甚至后来还觉得隐隐发热。
我当时就好像魔障了,也不知道追着那条鱼走了多远。
等我被一阵刺痛扎醒的时候,就发现脚底已经磨出了血泡。
而我刚刚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尖锐物件,把血泡扎破了。
我抬脚看了看脚上冒出来的血水,等再抬头的时候,就发现一直追的那条鱼不见了。
我又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这座后山从我记事起,我就跑遍了,乍见到如此陌生的地方,心里也有些奇怪。
“小孩,你在干嘛?”
四周空荡荡的都是树,这种情况下突然听到有女人叫我,把我吓了一跳。
我揉了揉眼睛,往旁边一瞅,看到了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从树林走了出来。
那个女人穿着村子里的妇女从来都没有穿着的衣服,长长的裙摆都拖了地。
当时我就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女人朝我走过来。
等我看清那个女人的时候,发现那个女人很漂亮,哪怕是十里八村的村花都没有她漂亮。
女人走到我对面就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看。
嘴巴一直在开开合合,但是我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我注意到女人的嘴很红,就像我刚才一直追的那条红鱼的颜色。
我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女人惨白的手朝我伸了过来。
这个时候我发现女人的指甲居然是黑色的,就像是爷爷年前写对联时候用的墨汁。
可就在女人的手碰到我的时候,我的胸口处的护身符开始渐渐发烫。
之后,我全身都开始越来越热,热的整个人头脑发昏,眼睛发黑。
那个时候我只剩下了一些微薄的意识,恍恍惚惚感觉自己身处的环境又冷又热的,不舒服极了。
只是眼睛又睁不开,自己也动不了,直到到失去意识。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我感觉整个身体都好疼,尤其是胸口和屁股。
这种疼就像是很久之前被村里孩子扔石头的那种疼,只是这种疼比那种疼了好几百倍。
我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奶奶的哭声,刚想喊她,却发现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嘴巴就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
“你醒了?”
这个时候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明明看着并没有爷爷那样的年纪,头发却都白了。
他看着我的脸,粗黑的眉头高高的皱起,然后拉着爷爷去了旁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而那个满头白发的男人在这之后也经常过来看我,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的脸瞧。
我当时就想,我脸上也没有长花,这个白头发的天天来,也不知道瞅个啥。
爷爷那个时候也整天围着我转悠,唉声叹气的。
我当时虽然不知道自己在河边发生了什么,甚至连后来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但隐隐约约也清楚应该是河边遇到的那个女人让我生了大病。
同时我原来胸口处那个从出生起就一直佩戴的黄色护身符不见了,另外在原来佩戴的位置上还多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图案像胎记一样的东西。
仔细一瞅竟然有点像一个东西在咬另一个什么东西。
我在那之后足足板着身子躺了半个月才起来。
而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发现自己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在意识到自己真的是个哑巴了之后,我整整哭了一天。
而且从那之后我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差了起来,甚至后来吹个风都要咳嗽半天。
我那个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
直到有一天爷爷从外面拿了一个灰色的包裹回了家,里面包着一身奇怪的衣服。
爷爷让我穿上,说是能救我的命。
那衣服的上衣和裤子是连在一起的,乍一瞅,还挺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闻起来竟然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
我心里并不想穿,但是看着爷奶有些严肃的脸,憋着一口气就穿上了。
我穿上之后照着镜子看了一眼,竟然有点像女娃子穿的裙子。
这哪有那娃子穿裙子的啊。
所以后来爷说让我穿着这身衣服跟他出门,我是真的不愿意了,抱着屋子里的桌子腿就不撒手。
虽然说是变哑巴了,嘴上不能反抗,但是我手还能用。
最后,我是被爷爷硬生生扯到一边,扛上肩膀出了门。
后来我才知道,那身衣服并不是给活人穿的,而是古代给活僵穿的棺服。
也确实是用来救我命的东西。
爷爷扛着我没走多久,很快就停下了脚步。
因为觉得穿着女娃子的衣服没脸见人,我期间一直把头低的死死的。
等我抬头才发现爷爷居然带我来了隔壁王寡妇家的门前。
只是开门的却不是王寡妇而是一个男人,而且男人的脸让我看着觉得很眼熟。
很快我就想起来这个男人是谁了,这个男人居然就是在我生病期间每天都来看我的白头发男。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把头发染黑了,我才一时没有认出来。
这个男人没让我和爷爷进门而是站在门外问了句,爷爷都想好了没。
爷爷当时转头看了看我,没吭声却点了点头。
男人将门又关上了,然后过了没有一刻钟从屋里子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红匣子。
爷爷这个时候也把我放了下来,让我叫这个人林叔。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就是林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