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落渐低，流梦算着时间，如约而至。
“这些是？”曾经摆着张耀灵古琴的地方，如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许多个坛子，流梦找到了靠在坛子边的胡清舞。
“流梦，你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求而不得，爱而不能呢？”
流梦把手中的提灯靠近了胡清舞些，才见她抬起头来，眼睛哭的通红，流梦顺势坐在她的身侧，安慰道：“无论是谁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你和肖檠战神经历了十生十世，也曾这样的心痛过吗？”
流梦道：“是啊，我们第二世的时候是我最刻骨铭心的，我第一次把他推给了别人，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大度，也看不得他和别人卿卿我我。但我没有办法，我不想他过的不好，当他娶亲的花轿经过我家门前的时候，我的心真的好疼。我为他祈祷他能和那个女子有个孩子，可我又多么希望无论是天界的他，还是凡间的他，生的孩子都只会是我和他的。我在尼姑庵静下心来的时候满脑子也都是他。”
胡清舞冰凉的手覆盖在流梦的手上：“我也好乱，大概我此刻的心情就和那个时候的你一样吧！流梦，长老们说不管怎么样，我和他都不可能在一起，要是我陪他去死，长老们就会立即毁了耀灵哥哥的魂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他们会强行用秘法救下我。我真的做不到，我好难受，心里好像被抽空了，有些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胡清舞哭的说话也不太清晰，流梦把左手穿过清舞的后背，搭在了她的左肩上，轻轻拍打了两下：“究竟怎么回事？”
“耀灵哥哥说总躲着也不是个办法，要陪我去见青丘的长老。我答应他如果青丘的人不同意，就算是死我也要陪他一起。可是我退缩了，我亲手给他服下了忘情丹，让他忘记了关于我们之间的一切。”胡清舞说着双手捂着脸，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今夜的风格外刺骨，吹得两人都有些发冷，流梦看了看止不住哭泣的胡清舞，又抬头看了眼今夜残缺的月亮，似乎一切都在昭告世人：这个世界不存在完美！
流梦任她把心里的苦都哭个干净，夜色朦胧间有人轻踏草地的声音，脚步轻盈像是个女子。
“清舞，这么久不见，就这副模样约我吗？”
女子走近后，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才见来者身着一袭白衣，额间戴着流苏额饰，眉心间有着和妖帝萧竹眉间很相似的印记，她半蹲着身子在清舞面前：“如此失态，也不知道介绍一番。”
流梦道：“我姓顾，名流梦，请问你怎么称呼？”
“心灵如此纯净，是个很不错的人选，我叫云芊月，瞧瞧清舞这成什么样子？看来她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我要来的事情。”云芊月给胡清舞擦了擦眼泪：“说好的为我送行，哭的也太早了些。”
闻言，胡清舞自己用衣袖抹干了眼泪：“谁哭你了？你死了才没有人管呐，流梦不要管她！”
“终于讲话了，不易啊！”云芊月在坛子上拿起两个碗，感慨道：“这么大的酒坛，是想把咱们三个都丢进去泡澡吗？”
“今天晚上不醉不归，酒我管够。”胡清舞起身道。
流梦这才注意到坛子上写的“酒”字，打开瓶塞，一股酒味顺着坛子爬了出来，云芊月给流梦和胡清舞盛满了两碗，道：“听说流梦姑娘是天界仙子，可曾听说过灵族？”
灵族，妖族，魔族这几个族群在天界是人尽皆知的，流梦道：“自然听说过，灵族是这个天地间最纯洁善良的族群，没有之一。”
“那你愿不愿意做万灵之母？守护灵族。”
流梦摇了摇头，做为万灵之母责任重大，事出突然，她一时还不能接受。胡清舞道：“说好的喝酒呢？还喝不喝了？”
几碗酒下肚，胡清舞整个人就开始摇摇晃晃的，站不稳了。一对可爱的狐耳和三条狐尾露了出来，整个人在草地上转了一圈，伸手指向流梦：“流梦，今晚就咱们三个，我没有叫小九，芊月是灵族的万灵之母，人也非常好的，其实咱们三个挺像的，都有自己放不下的执念。”
流梦眼前的事物也有些模糊了，以前没有过多的贪酒，不知自己酒量如此，把手搭在了胡清舞的肩上：“你怎么在晃啊？”
“你们两个也不行啊！”云芊月挑了挑眉，又盛了一碗。
“你们知道吗？我跟他说要是死了，你就再也不会哭，不会笑，我选择让你好好的活着时，他看我的眼神，似乎在告诉我，我要把他丢弃了，他好可怜，我心...都要碎了。”
云芊月道：“你也应该忘了你和他之间的事，便不会再这么痛苦了。”
“我不，我要记得，我已经背弃了我们之间的第一个约定，不可以再背弃第二个。忘了他，我就不是我了，我可能会喜欢上别人，哪怕终身不嫁，看着他平安喜乐也好。”
胡清舞想要走到云芊月的身旁，流梦见她醉得比自己还厉害，便一路扶着她过去，胡清舞上前猛的抓住了云芊月的衣袖：“为什么？为什么你也要离开我了？你可不可以活下来？”
流梦一惊，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人若死了会有转世，可灵族......芊月姑娘，你可以等他的。”
“流梦姑娘误会了，你可知灵族祭生，我有一故人之女是这次祭生的灵族之一，我答应过那位故人要好好照顾她的。”
“所以你和那个故人之女换了签，但你是万灵之母，若你不在了，灵族怎么办？”
云芊月干了碗里的酒：“若是流梦仙子愿意做万灵之母，今后你和肖檠战神要是被天帝为难，看在灵族的份上，天帝也会网开一面的。”
流梦道：“清舞都告诉你了？”
云芊月望着星空，笑而不语。
夜色渐浓，云芊月和胡清舞乘着月色翩翩起舞，流梦坐在酒坛旁，静静的看着。她们两个跳累了，随意躺在了地上。
“姬木槿跟着我的时候，只有六岁，那个时候粗茶淡饭，日子过得倒也真是清闲惬意。”云芊月呢喃着，细小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里显得较为真切。
胡清舞向天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间有那么多的不公平！！！”声音震的云芊月和流梦猝不及防的堵上了耳朵。她自己喊了个痛快不够，还要叫上流梦：“流梦，有什么想说的，趁着酒劲，我们一起喊出来。”
那些胆怯、退让、勇敢、执着早已酝酿出了一些别的东西，流梦想了想有哪些话值得宣泄一番，到最后也只喊出了两个字：“肖檠！”
“快到子时了，清舞，好好珍重。”云芊月起身说道：“七百年前的今天我担任了万灵之母一职，七百年后在这一天告别，倒真应了一个“缘”字。”
“能不能再多一会儿，我真没做好分别的准备。”胡清舞站在云芊月身后已经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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