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西斜,槐树孤零零树立在乱坟岗的正上方,风吹落叶迷人眼,我看见一带红裙,从树的背面飘掠过。
诡异的气氛,让我不敢靠近。
为了分辨站在树后的人究竟是不是之前见到的姑娘,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老婆,是你吗?”
“小郎君,才几天不见,就大胆起来了?”
娇酥入骨的声音,让我面红耳赤夹紧双股的同时,又觉得似曾相识。
妖娆身段着一袭红裙,三千青丝随风飘舞,一双美眸狭长似秋水含波,整个人焕发着成熟的魅力。
她约莫二十几岁,虽说身材相差很大,但隐约可以看出,轮廓与之前遇到的姑娘很是相似。
女人长得漂亮,我就没那么害怕了,且凑上前问,“你是谁?”
“这才隔了几天,连自己的老婆也不认识了?”
女人妩媚笑着,指尖轻点我的额头,“不信你看这儿。”
女人量了量手腕上的红绳,原本她左右手共有一对的,因为把左手的给了我,现在只剩右手。
我心里头疑惑,既然她是我老婆,为什么才一天不见,就从十六岁长成二十几岁的模样?
愣了半晌,等不到老婆的回答,我这才开口问道,“你怎么忽然长这么大?”
“我是仙子,能随意变换年龄容貌,倘若你不喜欢现在的样子,还可以变回去。”
话落,女人周身笼罩在一层白茫茫的雾气中,等雾气散去以后,露出那张清纯且充满仙灵气息的脸蛋,正如最初遇见时一样。
只是,那股子妩媚的气息,似乎融在了她的骨子里,怎么也洗脱不去。
之前遇到时,如山间泉水般清灵富有朝气,像是初生的天使。
现在却是清纯中带着妩媚,格外撩拨心弦。
她都承认自己是我老婆,我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正当我要开口询问时,这才忽然想起,之前遇见时女孩有读心术,当我念头产生时,她就可以作答。
为什么再次遇到时,她就不会了?
我问,“你的读心术呢?”
女人愣了一下,旋即嘴角勾勒异样笑容,“我曾经会读人心,后来刻意的把这门功夫给忘了。”
“为什么?”
“人心肮脏,读它做什么,这种劳什子功夫,忘却也罢。”
女人不屑一顾的道,“与其弄清别人在想什么,还不如想好自己该做什么。”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文秀,你叫我老婆就好。”
说话间,沈文秀身形再度变幻,化作二十几岁时妖娆模样,朝着我眨了眨眼,“小郎君,我带你去家里坐坐。”
“我才不小呢!”
我觉得,既然沈文秀是我老婆,就得对我尊重,不能跟糊弄小孩子似的。
沈文秀牵着我的手,她柔荑细腻冰凉,像羊脂玉般舒服。
“咯咯,你小还是不小,待会儿试试才能知道。”
沈文秀掩嘴娇笑,把我闹了个大红脸……
四周荒凉,除了这棵大槐树以外,只有零星错落的荒坟,哪有建筑的影子。
我疑问,“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嘘,马上就到。”
……
沈文秀拉着我,绕大槐树走了两三圈,忽然一阵狂风吹袭,飞沙走石间我一阵眼花缭乱,赶忙抱着脑袋蹲下身子。
等风声停止,我站起身时,愕然发现置身处竟是一片茂密的针松林。
我们这边多丘陵,上头只有矮松树,槐树或杨树。
能生出高大针松的,只有雁不归森林,据说越往里走周遭树木越发高大。
此刻,展现在我眼前的这些针松,已经遮天蔽日,可见已经来到雁不归森林的最深处。
我惊奇的问,“你刚才施展了仙法?”
“算是吧。”
沈文秀敷衍的说了句,旋即牵着我的手,约莫走了百二十步,便隐约看得见三间精致的瓦舍。
打开木门,里头是精致的红木雕花床榻,粉色挂帘,条案上摆放泛黄山水画,旁边陈列古董花瓶。
像这样精致典雅的房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有些坐立不安。
“没多会儿就要天亮了,咱们就不浪费时间。”
沈文秀直接将我抱起放在床上,迅速褪去外衣和鞋子,因为是夏天,我里头只穿了一件小裤衩。
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我的脑子乱得像是一团浆糊,脸更发烧得厉害,甚至不敢抬头看沈文秀妩媚的面庞。
可沈文秀,似乎没有褪去上衣的打算,像是在急促的和我例行公事。
我不悦的将她推到一旁,“你怎么不脱衣服?”
“你这小鬼头,要求还挺多。”
沈文秀压根不理我,按着我的胳膊将最后的遮羞布扯下,四目相对的瞬间,我因为紧张没有任何反应。
“噗嗤——”
沈文秀笑得花枝乱颤,“小郎君,你可真有意思,刚才还说自己不小,这会儿还不是现出原形。”
我气得用被子将自己裹紧,压根不搭理沈文秀。
而沈文秀自顾的下了床,“小郎君等着,我出去给你采摘些增强体质的药,约莫小半天的功夫回来。”
“你自己在屋子里随便玩,千万不要出门,小心外头的熊瞎子拿你当点心。”
说完,沈文秀就离开。
我躺在散发栀子香的被窝里,暗骂自己刚才没用。
如果刚才不是因为生气加上紧张,没有反应,这会儿说不定就如鱼得水了。
我自己试了一下,发现没问题,只是有点想上厕所。
我穿好衣服爬下床,在四合院样式的瓦舍内寻找,推开了所有的门,还是没有找到厕所。
难道……沈文秀作为仙子,是不用上厕所的吗?
憋得不行,我总不能尿在院里,只好准备推门出去。
就算真有熊瞎子,总不会趁着我尿尿的一会儿工夫,把我给叼走……
可就在我准备打开那扇本虚掩着的门时,却发现门似有万钧重,哪怕我用尽十足的力气,也撼动不了分毫。
且在我推门时,贴在正门上列着奇异符咒就亮起道道红光,好像就是这玩意儿在阻止我出去。
这难道是沈文秀布置下的仙法?
我伸手想撕下符咒,却在一阵如触电般的酥麻感后被弹开。
再试一次,还是如此。
这是咋回事?
我正纳闷时,左手上系着的红色套绳忽然发出阵阵红光,红光延长成一条线,钻出门缝。
在一股温热能量的包裹下,我的左手竟然主动的抬起,将红色符咒撕下。
撕下符咒的刹那,周遭再度卷起一阵狂风,这次我想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强撑着没有闭上眼。
可是我只觉得眼花缭乱,场景不断变换交错,眼前的房屋消逝,只剩下荒凉的一处空地。
空地中央,静静躺着一具石棺。
石棺上,着素裙的女孩静坐着,神色恬然,美眸沉静,似乎与这片森林融为一体。
她的眼神格外让人甘心,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还没等我开口发问,女孩就娓娓说道,“你所见到的沈文秀,并不是我,而是山间吸人精气的恶灵。”
“她化作与我一般的模样,心性却完全相反,可惜你没能辨认得出。”
我登时吓得亡魂皆散!怪不得才两天之差,那个叫沈文秀的就变得轻浮玩味,原来根本不是一个人!
可是……面前的女孩,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靠在一具石棺上?
还没等我开口发问,女孩就回答说道,“我道号凌霄,本是山间一顽石成灵,与你结成姻缘是奉天命,成神仙眷侣。”
“现如今,我两次为了救你,元阴不足,已要撒手人寰。”
“这一具石棺,就是我给自己准备的。”
我既内疚又难过,有心想要帮叫凌霄的女孩,可想到她堂堂仙子都没有办法,我一个十二岁的半大孩子,又能做什么?
没成想,凌霄缓缓说道,“有一个方法可以救我,却不知你愿不愿意。”
我急得只流眼泪,赶忙说道,“愿意!只要能救你,哪怕要我的命都行!”
凌霄救了我的两次,可我还不守信用,害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哪怕是一命换一命,我也要将她给救回来!
凌霄说,“李半山手中的铁拐内,藏着一粒仙丹,倘若你明日正午时,将铁拐带给我,便能让我恢复些许元气。”
“李半山是谁?”
“就是李二爷。”
“这……”
我一时间有些为难,稍作思忖还是点了点头,“我明天正午,一准给你送过来!”
虽然对不起李二爷,但一根拐杖而已,肯定比不过凌霄的命!
“跟着红线,它会送你回去。明日正午时,我在此处等你。”
话落,凌霄躺进棺椁里,棺材砰的一声合上……
我顺着红线的方向一路向前,没多会儿就回到了老屋。
这会儿,东天已泛起鱼肚白,我坐在门槛遥望着雁不归森林的方向,心绪格外沉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笃笃的拐杖声,应是李二爷回来了。
果不其然,李二爷风尘仆仆的进了门,待看到我时,老脸陡然阴沉,惊怒问道,“苟儿,昨晚你干什么去了?!”
“我……我肚子疼,出去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