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还有未完成之事,就让我成为你的遗言。”
“醒了?”
余曼眨了眨眼,头略有些疼,目光随着声音看过去,视线逐渐清晰。
“……是你?”是那个跟他打听房子的男人。
白岐转过身,跟她错过了视线。
“没想到你会跟过来。”
“邹华呢?你对他做了什么!”余曼被绑在一个椅子上,挣扎中寂静的空间里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
白岐没说话,抬脚踹了下旁边的麻袋。他蹲下,阴冷的月光透过腐烂的窗框刚好落在他脸上,那张称得上俊俏的脸,布满了冷漠。
白岐抬手扯下罩在那人头上的麻袋,正是邹华。
“你应该先问问,他做了什么?”说着,白岐摘下了塞在邹华嘴里的布团。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麻烦先放了我妻子好吗?我求求你,她还怀着孕……”
“明州大学教授,”白岐站起来,提高声音,将他的求饶声压了下去,“犯罪心理学杰出贡献者。”
风吹过外面的树叶,稀稀落落的声音传了进来。但是没人敢回他的话。
白岐低头看他。
“你恶不恶心?”
“放了余曼好吗我求求你……”
“知道我是谁吗?”
邹华愣了愣,缓缓摇了摇头。
“那知道陆瑾言是谁吗?”
邹华的嘴微微张开,没有说话。
“放了我们吧……”余曼看向白岐,眼泪再一次模糊了她的视线。
“是你自己讲,还是我说。”
“……什么?”邹华抬头望他。
“什么?当然是你做的那些龌龊的事,还有你对陆瑾言做的事。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就是来替陆瑾言报仇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邹华低下头,不再说话。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也活不了了,还想着你那些个名誉和在你妻子面前的尊严呢?”白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好,你不说,我说。”
“2016年5月,邹华邹教授发布了关于犯罪心理学研究的论文。这篇论文决定了你未来的发展,你应该不会忘记吧?”没有人回答,他继续说道,“可是,这篇论文却是抄袭的。抄袭的是国外一个不是很有名的学者,所以几乎没人知道。”
白岐再一次蹲了下来,狠厉的眼看着他。
“但只是几乎。陆瑾言就是那个例外。但是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就私下找了你,要求你把这篇论文撤下来,但你这种人怎么会撤下来?这篇论文可是关系着你的后半生呢。”
余曼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而后者无动于衷。
“陆瑾言威胁你,如果不撤下来他就会把这件事和相关文件上报。哦,忘了说,”白岐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我已经把那些资料都发给各大报社了,明天你就是全市,哦不,全学界的耻辱了。”
邹华看着他,脸色铁青。
“下面我就来说说你对陆瑾言做了什么。”白岐看向余曼,“本来事情也没这么复杂,但是没想到你跟来了。跟来就跟来吧,正好我缺个听故事的人。”
这场审判,才刚刚开始。
2015年8月,白岐收到了留学申请,为期一年。
“不想去。”
陆瑾言听了他的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笑着对他说:“别这么小孩子气,这个机会是很难得的,也就一年,我等着你回来啊。”
白岐和陆瑾言,明州大学犯罪心理学出了名的双子星。可以说,老院长将明州大学犯罪心理学的未来都交给了这两个人。陆瑾言对古早的文献了解更多,再生僻的文献也鲜少有他不知道的;而白岐的思维更开阔一些,往往有很多新的思考方式。
“那……要等我。”白岐抓着手中的行李箱拉杆,看着眼前的陆瑾言。
陆瑾言笑了笑,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是还会有联络的吗。”
白岐喜欢陆瑾言的笑,让人感觉很温暖。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笑容是他最后一次见。
2016年5月,邹华回国,同时论文发表,在学界引起轰动。但不久后,陆瑾言却找上了他。
“那你想怎么解决。”
“把论文撤下了。”
邹华笑了笑:“不可能。”
“那你就准备好吧,我会很快将这些资料上报。”说完,陆瑾言就离开了。
邹华没想到这个小孩这么较真。但也太天真。
“为什么不能视频啊?”电话那头传来白岐抱怨的声音。
陆瑾言摸了摸脸上的伤,笑着说:“你也比较忙,也聊不上几句,太麻烦了。”
邹华找人揍了他一顿。真没想到即使是所谓的上层人士,教训人也会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如果只是这样也罢了,邹华还用他学生的未来来威胁他。
“白岐,在你回来之前可能不能再跟你聊了。最近有个重要的课题,要花很长时间。”
白岐刚想开口问什么课题要这么久,想了想只是说了句知道了。
6月,燥热的空气因子浮动着。
这一个月陆瑾言一直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过事情比较赶,还想着等课题结束把邹华的事好好处理一下,就没去医院看,只是简单买了些药。
晚上的末班车,没什么人,这一辆公交车上只有两个人,坐在陆瑾言对面的女生正在打电话,听起来正在跟男朋友煲电话粥。
“嘶……”又开始疼了。不会是内脏出血吧?
他的手不能控制的抖动着,努力克制着,他翻动着包里的药。那是些缓解的药物,虽然这块他不怎么了解,但是确保这些药可以在突发情况下应一下急。
“啊——”
“……东关路道了,下车的乘客请注意……”
停车的巨大震动使药从他手中脱离,滑到对面女孩的脚边。
“麻烦……麻烦可以……”巨大的疼痛使他的说话声音不能太大,但是这样对方根本听不见。
女孩瞅了他一眼,没注意到脚边的药瓶,抬腿站了起来,却将药踢得更远了。
“我对面这个人好像有病哎,大晚上的犯病,刚才跟他对上眼可吓死我了,”许瑶伸手抓住栏杆向前走,想刚交到的男朋友抱怨道,“知道了,我会离他远一点的,我下一站就到了。哈哈,真的吗?神经病还是羊癫疯啊……”
“户名地铁接驳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注意……下一站是终点站石洲路,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他的手紧紧抓着腹部的衣襟,泛白的嘴唇已经被咬出血丝,意识渐渐的模糊,在听到有人叫他的声音之前,他晕了过去。
“现在接受治疗可能会有些晚,断掉的肋骨戳破了内脏,你平时吃的药物的确可以缓解,但不能制止情况的恶化。”医生看了看陆瑾言的脸,感觉他的心里状况还好,便继续说了下去,“虽然昨晚你抢救成功,但是还是错过了最佳时间,加上没有及时服用药物,病情已经恶化。接下来的一个月在医院接受治疗的话还是有可能组织进一步恶化的。”
“这不可能,我接下来的一个月还要课题要研究……”
“你考虑清楚,这关系到你自己的生命。工作谁做都可以,但要是你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植物人?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会发展到那种地步……
“不用考虑了,”陆瑾言看着主治医生,毫不犹豫,“我会将我的课题进行下去。”
6月过半,课题也快要结束了。
“陆教授?课题报告已经交上去了,最近你可以休息,等结果就行。”
“……嗯。”挂了电话,陆瑾言无力的躺在床上。
“大限将至”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啊……
他还有好多事没做,还没有等白岐回来。但是他更不想让白岐看到自己这幅鬼样子。
干脆死了吧。
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但是在这个时候,这个想法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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