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石此言一出,举世皆惊,全世界似乎一下子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看向苏石,似乎在看一个最新出炉的世间最大的笑话,又似在看一出戏,一出由苏石一人演出的小丑独角戏,戏的名字就叫《大家都来看吧,我是世间最大的傻瓜》。
“轰——”
几乎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笑得肆无忌惮,笑得前仰后合,连那吉祥羊和七步蛇也笑得颤颤微微,几欲将王座跌落,看起来十分诡异。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看你那倒霉德性就想异想天开吃天鹅屁——”
“蹦三蹦摸不着蚂蚁腚的恨天高——”
“茅房尿出的狗尿台,还想吻上灵芝草——”
“土里打滚泥里刨食的土穷孙,还想要喝月宫谪凡仙女的洗脚水——”
……
苏石自降世以来从未受过如此奚落,从没想到世间还有此般尖酸刻薄的言语,只是呆呆地站着,其实他不知道,有时候言语伤害比及任何刀锋剑刃更其诛心伐髓令人死生不能痛苦难堪。
掌柜的三人在外面不住的摇头叹气,埋怨四公子口不择言,丢尽了苏家脸面。可也知道苏石平素为人,却是无可奈何。
“哪里来的大胆淫贼?王室公主也是你这般猪狗小民可亲近的,连小公主都敢调戏,我看你是活到头了。想娶我妹妹,真是白日做梦。今天我就结果了你这个无耻浪荡之辈,想娶亲,到阴间娶九幽勾魂女去吧,我今天就给你做个媒人,送上你一程,看戟——”
小王子玉无垢,脸已是气成紫青色,满是杀气,执戟在手,当胸刺来。
“嗤啦——”一声,苏石胸前衣衫被戟尖洞穿,一股鲜血就喷溅而出。
“哥哥住手——”
小公主玉无瑕芳心大跳,突然娇呼一声。
“无垢退后,不可伤他性命——”
国王玉城璧大叫一声。
小王子玉无垢闻言,只得后退,抽戟擎在手中,却仍是怒满胸膛。
血仍然汩汩而出,幸而刺得不深,苏石身子跌了几跌,终于站直。掌柜的三人直欲冲过来施救,却被武士拦挡。
“苏公子——可有大碍?”
国王玉城璧语气温婉了好许,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小伙子”变成了“苏公子”。
“没事。”
苏石只将胸前衣衫往流血处掩了掩,那血虽犹自在流,却缓了好些。
国王玉城璧看着苏石血满胸襟仍屹立不屈,转头低声对着王后花媚娘道,“没想到苏家竟也有如此铁骨铮铮的硬气汉子,看来苏家还要发扬光大。”
王后花媚娘语含嘉许之意,声音也放得极低,“和你当年只身来到我们花族求亲时一模一样,若不是族长赶到及时,恐怕你早丧命于食人花谷的十里花冢了。”
国王玉城璧却只是捋着胡子笑而不答,好似又回到了当年青春年少的追爱时光,终于意犹未尽道,“昔日春事,提他作甚?你看今天的事,如何收场?”
王后花媚娘花容只敛了一下,花枝乱颤耳语道,“陛下早有打算,是也不是,何劳臣妾挂怀?”
“无瑕儿毕竟是你的女儿?”
国王玉城璧道。
“那还不是奴家和陛下生的,连奴家都是陛下的,你且作主就是。”
王后花媚娘温柔道,甜情蜜意直酥到国王玉城璧骨头里。
国王玉城璧闻此,这才大声道,“无瑕我儿,没想到还没有到你的成人礼,你就有了第一个求婚者,你看此人如何;依为父看来,此人争焰修为虽然不佳,骨头却是硬朗得很,很对我的脾气。”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小公主玉无瑕。尤其苏石,似乎在等待未日审判一样,一分一秒,一刹那,苏石一下两下地数着自己的心跳。
小公主玉无瑕紧咬下唇,突然猛抬起头来,虽慢却是极为果决,一字一顿道,“我希望我的驸马是文武全才的召唤师。”
小公主玉无瑕的话为这场逐爱风波作了注脚,队伍里有人轻轻议论着。
“召唤师——”
“召唤师——”
“我看这小子是无望了——”
小公主玉无瑕说完猛地一击座驾,扶苏王朝的仪仗队伍又缓缓向前驶去,留下犹自发呆的苏石。
苏石目送小公主玉无瑕的车队慢慢地走远,突然在小公主玉无瑕远走的方向隐隐约约传来小公主若黄莺出谷般的声音,“两年后的今天是我成人礼的日子,也是我选择驸马的日子;你如果真心爱我,就来扶苏王朝宫廷参加比武招亲——我等你——”
最后三个字,几若不闻。
“我等你!”
三个字虽轻,苏石听来却响若洪钟。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在等你,有爱情在等你,就值得你奋斗,值得你追求,值得你活下去。
苏石突然感觉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那是爱情激发的力量,冲着天空大声的说着,“两年之后我一定去,两年之约,不见不散,我一定娶到你。”
苏石大声地喊着,突然激动地跪伏于地,一时间真情难抑,一把抓起地上泥土,在手中团了团就塞进嘴里嚼着,刚嚼两下,突觉有异,吐出来看时,却发现是小公主玉无瑕额前那缕凌乱的秀发。
却不知何时被公主偷偷拔下,暗暗埋于这泥土之中,仍泛着些许轻盈香气,那是公主体香,花族人天生自带的芬芳。苏石紧紧抓起,捧于胸前,贴身藏好。好似时时与公主情意缠结,天荒地老生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