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山的人家,寨子连着寨子,亲连着亲。
一条河的两边,是白马山和野鸡山,远远望去,东边是一匹白马在腾云驾雾,西边则是一只雄鸡在翱翔,中间则是一座又一座的小山头,一片又一片的梯田。
高强的丑事,从河的上游飘到下游,名声彻底败坏,他不得不放下法器,在其父亲的周旋下,在村小学里当上了一名代课老师。不得不说,高德富的能耐很大,像高强这样的角色,或许根本不会再出现在端公这个舞台上,但随着高德富的辅助,他竟然能扭转乾坤重新做人,甚至还是人上人。
白马河的中段,住着个出名的单身汉,名叫谭富贵,人不如其名,家徒四壁,四十岁还不学无术。然而,历史的长河注定了谭富贵要成为白云山响当当的人物,而改变他人生的,竟然是一个叫香兰的村姑。
寨子的第一家姓赵,有两个女儿,大的早些年出嫁,小女儿香兰二十二了待字闺中,准备招女婿上门。这香兰长相一般,个子中等,屁股有些大,背蒌的底部也盖不住那气势,正因如此,她也成了附近村寨的香馍馍,排着队的提亲。
寨子的最后一家,住的是谭富贵,两间土墙房及五亩土地,是已故父母留给他的财产,或许是命运的捉弄,无论他怎么种地,产量也比别人的少,无奈之下只得给人做点短工,勉强能够生存。
如果不是香兰背着猪草摔了一跤,或许谭富贵就在那两间土墙房里终结一生。
陈家喂养了一头母猪,母猪下了二十二只猪仔,满月后没能全部卖出去,喂养了十头,香兰和她娘每天都必须要割几背蒌猪草,但平常人家都有养猪,寨子附近割不了猪草,只得往山上走。
这天,香兰背着猪草,慢慢地往山下走,刚下过雨,路有点滑,一不留神就滑下了坡,背蒌拴在背上,要是一直往下滚,不但猪草没了命也可能没了,香兰眼疾手快,从背蒌中挣脱出来,掉下了一块土坎,砸在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
“哎哟——”
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满脑子都是女人的谭富贵,在地里坐着发呆,没想到陈香兰掉了下来,虽然被砸得生疼,却有一丝的激动,双手紧紧地抱着陈香兰,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流氓——”
陈香兰惊魂未定,又掉进了单身汉的怀里,羞愧难当,见这个臭男人色眯眯地盯着自己,大骂了起来。
谭富贵放开了手,笑嘻嘻地说:“你从天上掉下来,要是把我砸死了,就是害命。”
陈香兰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扇在谭富贵的脸上,骂了起来:“臭流氓,不得好死,我还没出嫁,就被你给摸了,你还说我害命,我今天和你拼了。”唾沫喷在谭富贵脸上的同时,手也抓了上去。
谭富贵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让一个姑娘打压,他一把抓住陈香兰的手,稍微一用力,便将她扯倒在地,站起来凶恶的说:“明明是你从上面跳下来砸到了我,还说我是流氓,就你那两坨大屁股,给我还不摸呢。”
这一来,把陈香兰给气哭了,耍起泼辣来,又哭又闹。
高强从村路经过,听见上面有人在打架,便爬上了坡,见是谭富贵干的好事,二话不说动起了手,谭富贵也不示弱,得拳还击。
要说个头,高强和谭富贵差不多,但要比力气,高强就差远了,从小家里条件好,没干过重活,刚好又在学校打牙祭喝了酒,本想英雄救美,没想到只有挨打的份,一番拳脚下来,被打得鼻青脸肿。
事情闹大了,陈家人把谭富贵用牛绳绑了起来,拳打脚踢,但谭家人很快聚集,在陈家没能拿出有力证据后,两家人动上了手,在拉架的过程中,高强又挨了不少打,幸亏联防队的来得及时,要不然真出了人命。
了解完事情的原委,谭富贵自然没了事,但高强就麻烦了,刚离开陈家院子,就被谭富贵拦住了去路。
“谭富贵,你想干嘛?”
“想干嘛,龟儿子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不问清红皂白的来打我,让大家差点把我当成是强奸犯,我这一辈子都差点栽在你小子手上,现在和陈家搞清楚了,我们两的账也应该算算了。”
“就是一场误会,再说了,明明是你打我,我都没和你计较,你倒找起我的麻烦来了。”
“我打你,明明是你先打我。”
“行了,算我倒霉,赔你五块钱。”
“十块。”
“五块,爱要不要。”
“十块,你要不赔,老子杀你全家,反正我死了是一个,光棍一条,我怕谁啊。”
“那咱们说好了,我赔你十块,以后要再找我的麻烦,我对你不客气。”
这场闹剧原本就这样结束了,高强不差那十块钱,他不想与谭富贵纠缠,但陈香兰为了感谢相助之恩,第二天就到学校探望,一来二去,二人竟然干了苟且之事。
世上的事,偏偏就那么巧,高强与香兰的事,居然被谭富贵给撞见了。
陈家边上有一片小林子,里面长有蘑菇,谭富贵最喜欢吃蘑菇,闲着没事便在林子里逛,倒也每次都能有口福。
“下个月就要定下来了,要是嫁了人,咱们以后就断了。”
正找着蘑菇,突然听见前面的松树坡上有人在说话,谭富贵好奇地摸了过去,这一看不打紧,两仇人正在那搂着呢,衣衫零乱,一看就没干过好事。别看谭富贵平时里愣,这会却智慧了起来,心想着这对狗男女今天撞在我手上,怎么着也得出一口恶气,他看见两人的外套还在边上放着,就找来一根树枝,趁两人在温馨时,悄悄地把外套拿了来,然后撒开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陈香兰偷人了,陈香兰偷人了。”
事情败露了,虽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流,但流言可以让人无处可容。
谭富贵将高强和陈香兰的衣服用竹竿挂在了马路边,又用在石板上写上两人的名字,字迹歪歪曲曲,却令人兴奋与厌恶,但衣服第二天就不见了,字也被人划掉。
发生了这样的事,高强自然不能再呆在学校,他去了县城,通过亲戚的关系在供销社谋了个差事,而陈香兰也离开了家,到另一个县的一家餐馆当了服务员。
第二天,高强的媳妇杜明芳来到了谭富贵家里,杜明芳是个精明的女人,她知道男人与香兰的事,但她想看看谭富贵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将她的家庭弄得家破人亡。
“你就是富贵哥?”
“我是,你是高强的婆娘,来找我算账的?”
“我是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怎么会,我搞臭你男人,你还会感谢我,说吧,你想干什么?”
“听说上次你和高强打架,他赔了你十块。”
“有这个事。”
“他坏了你的好事?”
“不是。”
“这年狐狸精,到处勾引人,也不知道高强哪只眼睛瞎了,居然穿别人的破鞋。”
“什么意思?”
“这不明摆着嘛,高强坏了你的好事,你又坏了他的好事,他没你精,栽在了你手上。”
“说什么呢,就陈香兰那样的烂货,我谭富贵能看得上。”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咱们白云山的光棍能说出这样的话,难怪会打一辈子的光棍。”
“老子是不稀罕,要找,也要找点中看的。”
“就你这样,活该单身,我来就是问问原因,既然问清楚了,我也放心了,我也不怪高强,他有本事,全村的姑娘跟着他我都没意见,倒是你,恐怕真的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看着杜明芳的背景,谭富贵想不明白她说的那些话,但他听得出讽剌的味道,想着想着,谭富贵走到院子边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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