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按十天支十二地干的五行八卦来看,月为阴,月圆之日便是阴气最盛的一日。而我出生那年刚好是乙丑年属阴年,那年的八月十五也刚好是阴月阴日,阴气及其昌盛。
在那个年代里,生小孩除非是城里的有钱人家才去得起医院,像我们这种村里面的,都是找村里的接生婆帮忙接生。
据说我妈要生我的时候,肚子出奇的大。起初大伙都只认为除了肚子大了点以外,也没什么其他异常。
可没料到村里的接生婆见了我妈这大肚子后,陆陆续续都吓跑了好几个。吓跑的那几个接生婆无一例外都是先摸了我妈的肚子,然后都是一惊,紧接着就丢下一句,这活自己接不了,扭头跑了。
她们也不说原因,就只说晦气。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妈这羊水傍晚就破了,现在都难产到了晚上两点多了,这村里村外的接生婆都没一个敢接这活。
突然我舅妈回来了,在产房门口敲了敲门后,带着一位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阿婆急忙走了进来。
来者可不简单,乡里乡外有名的接阴婆林阿婆。
难产而死,产妇幽怨不甘,孩子怨气冲天,处理不当就会化为祸害一方的母子煞。
阳间有接生婆,阴间也有接生婆,给死人做接生,安抚母子煞的最好方法就是让接阴婆给死掉的产妇做接生,这样才能平息母子煞的怨气。
可眼前我妈还活着,我舅妈就领着接阴婆过来,这可把我外婆气的。按我舅妈的意思就是认定我妈熬不过这关,趁早把这晦气的母子煞处理干净。
林阿婆也是被我舅妈气到了,说人还活着怎么就把她给领过来了,接阴婆也是有自己的行规的,给阴间的人接生就不能给阳间人接生。说完也是马上要走。
我外婆现在也是急得没办法了,现在方圆十里根本就没人敢给我妈接生,直接就给刘阿婆跪下了,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也不管她是接阴的,现在救人要紧。
“麦老婆子!这可受不得啊!”
林阿婆见外婆跪下了也是急忙把她扶了起来。“我一个接阴的,你又何必呢?这样会折寿晦气的!”
外婆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林阿婆,你就救救我家闺女跟我那未出世的外孙吧!”说完还要跪下来。
林阿婆叹了口气,万般无奈之下答应了我外婆的请求。
林阿婆来到我妈跟前的时候我妈都已经因为流血过昏死过去了,她摸了我妈的肚子以后也是吓了一跳。
这是个双胞胎,其中有一个胎儿太大了,导致两个都出不来,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剖腹。后果就是大人必死无疑,小孩还能碰碰运气,至于还有没有口气也没人能断定,估计也是没救了。
我外婆一听这话也是吓得要倒下了。本该是大喜之日,却不料到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还是一尸三命。
“这妮子已经不行了,麦老婆子啊,你自己做决定吧,看是给你闺女留个全尸还是试一把?时间不等人,赶紧做决定吧。”林阿婆非常惋惜。
外婆咬着牙,最后下定了决心。
“剖腹吧。”
林阿婆也不敢怠慢。
两个胎儿,一个才四斤左右,一个居然足足有十斤重。四斤那个是个死胎,十斤重的我不哭不闹,反而还瞧着林阿婆笑。
现在正是凌晨三点,刚好是乙丑时。
也就是说我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纯阴儿。
产房内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呼……呼呼~”
外面突然挂起了阵阵阴风,噼里啪啦地拍打着产房里的窗户,连带着整间房间的灯都突然媳灭了,非常的阴森诡异。
我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外婆赶紧先把蜡烛点亮。一缕微弱的灯光再次照亮了整间产房。
“这孩子不是个善类,而且刚出生就背负了两条命,简直是个孽障,不能留。”林阿婆说着就要把我摔到地上。
得亏我外婆眼疾手快把我抢了过来。“不行,这孩子是他陈家的唯一血脉,摔不得。”
透过这微弱的蜡烛光显得这林阿婆更加的苍老,她满脸的皱纹,目光呆滞,显得十分阴森。
“嘿嘿嘿!”林阿婆嘴角勾起一丝阴笑。
“让他好好陪他妈还有同胞弟弟好好上路吧!”说着就往我外婆身上扑过来。
外婆感觉情况不对,抱着我就往产房外跑。
这林阿婆就跟中了邪一样,也没追出去,就杵在那还发出了阵阵阴森的怪笑。
我外婆慌张地刚跑出产房就跟我外公,舅舅,舅妈他们几个碰了个正着。
“怎么慌慌张张的呢?”
我外婆抬头一看众人的脸色,顿时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无不例外,脸色苍白,眼神呆滞,嘴角还怪异地上扬着。
“这孩子还真可爱,让我抱一下吧!”
我外婆哪里敢给,直觉告诉她,这屋子里的人都中邪了,她只能抱着我往家外跑。
农村里一到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熄灯休息了,唯一庆幸的是今夜的月亮够大够圆,足以让我外婆看得清脚下的路。
可这月光冰冰冷冷的,再加上时不时的就有阴风嗖嗖的刮着,显得这夜晚更是阴森。
我外婆抱着我就往村里的神庙跑,毫无头绪的她目前也只有这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外婆似乎是中了鬼打墙一样,明明对村里非常熟悉,可无论怎么跑,跑了那么许久都像是在原地踏步,怎么跑都跑不出这一小片柳树林。
在这片漆黑的柳树林里,我的哭声甚是渗人,可据外婆后来的描述,明明这柳树林里没其他人了,为什么除了我的婴儿哭声以外,还听到一阵阵婴儿的嬉笑声。紧接着这笑声渐渐低沉起来,又转为尖锐刺骨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在柳树林回荡。
“凭什么?该死的人是你,是你。”
这声音充满着怨恨,充满着不甘。外婆吓得也是不敢乱跑,愣愣的站在原地。只觉得突然脖子一凉,似乎有一双冰冷的小手抱着她的脖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