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黄昏,寒风凛冽。
这样冷的天气下,居然还有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光脚跑在雪面上。
长发如瀑,凌乱无序,甚至些许发丝挡住她泪眼婆娑的双眸,她也不理。
只是盯着脚下的路,在不停的跑着,嘴已经被她咬出了血,双拳攥得紧紧的。
“快点,再快点。”楚秋心里不住的催促自己。
她要去见相府的大夫人。
“跑快点,再跑快点,要没时间了。”楚秋要去给娘请大夫。
这件事不能被看管他们的下人发现,不然她又会被恶婆子们抓回去痛打一顿。
可是娘咳血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于是她就趁他们不注意跑了出来。
常听那些看管她们母女的下人说,丞相府后院是大夫人说了算的。
楚秋也听说,今天大夫人带着一些官眷在相府里赏雪。
“要把握住机会。”楚秋心里想着,脚下速度又快了几分。
却不曾想到会撞到一个人高大男人身上,楚秋抬头看着他,不知是谁,只觉他很威武。
可跟在楚秋身后的婆子,却在见了这个男人后,立马收起了自己恶狠狠的模样。
手上的棍子也都藏于身后,唯唯诺诺的请着安。
“相爷吉祥!相爷吉祥!”
“这人就是丞相。”楚秋呆呆地看着这个人。
“相爷救……”命字还没说出来,便被捂住了嘴。
“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冲撞了相爷?你们几个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拉下去!”
一位衣着华丽,仪态端庄的妇人,在相爷身后,领着也到了这里。
这应该就是大夫人了。
“大……唔……唔……救…救救……”可是已经晚了,那恶婆子已经先一步上前来捂住她的嘴了。
之后便开口说道:“小人该死,没看管好下人,冲撞了相爷。”
楚秋拼命地挣扎着,却也只是发出“唔唔唔”的声响。
“还不带回去好好管教。”大夫人说完,便挽着相爷道“相爷,那边有几处梅花开的格外好,陪孩子们一起看看吧。我们都好久没见你了呢。”
楚秋拼命地挣扎,抓咬着那恶婆子的手,想说“救救……救……”
而此时丞相已经被大夫人挽住,走出了小院。
只是在最后,大夫人回头,看向抓着楚秋的婆子,点了点头。
恶婆子心领神会,知道这是不留活口的意思。
楚秋还以为是大夫人同意给她娘亲请大夫了。
她哪里知道,就算求到大夫人处,也是救不了她娘的。
“你个小野种,居然还敢自己跑啊,我让你跑!”恶婆子将楚秋抓到柴房,一手抓着楚秋的头发,另一手的巴掌就毫不犹豫的扇了下来。
“婆婆,求求你,快去给我娘请大夫!”楚秋喊着。“大夫人刚才也点头了的。”
“还请大夫,我告诉你,就算你找到大夫人,结局也都是一样的。你和你那个娘都是死路一条。”恶婆子说着,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巴掌一下又一下,都没停过。
“居然敢跑到大夫人面前,找老娘的晦气。害我被处罚。不打死你难消我心头的气。”
恶婆子丝毫不肯放过楚秋,“你再挣扎啊,再咬啊。看我先解决你,再去收拾你那个狐媚子娘。”
“不可能!”楚秋用力踢她,却被按住,最后绑了起来。
“我实话告诉你吧,就是大夫人让你们死的。”
恶婆子用带刺的树条狠命的抽着,还不时的发出狂笑。
楚秋总算明白,原来自始至终,她们在相府就没有一条活路。
体力耗尽,楚秋被打昏过去,恶婆子就拿盐水把她浇醒。
“以前大夫人一直让留着你的小命,如今,这命也不用留了。”
恶婆子说话也没有耽误自己手上的动作,“啪啪”的声音在这小柴房就没有断过。
可是楚秋她已经没有力气了,没有力气挣扎,也没有力气喊。
说到底还是个营养不良的孩子,怎能和干力气活的恶婆子比。
恶婆子打累了就歇一会儿,然后拿来剪刀,剪断了小楚秋如瀑的头发。
“你这个杂种,让你跑,还敢跑到相爷面前。跟你那个娘一样,都是狐狸精。”
剪完头发,就开始剪楚秋身上的衣服,然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像是想到了什么,扔下手里的东西,忙不迭的出去了。
但是却没有注意到,此时的楚秋已经开始出气多进气少了。
煞白的小脸上,只有鲜血的颜色,体温也已经慢慢褪去。
在墙角一动不动,双拳紧握,掌心也早已掐出血来。
柴房的雪水被血水染红,月光从窗子打进来,照在这瘦小可怜的身体,仿佛是厉鬼般恐怖。
楚林意睁眼时,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但仍旧撑起身子站起身。
还有这黑不隆咚的地方到底是哪?
怎么身上到处都疼?自己不是已经喝了毒酒死了么?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但身体的虚弱和疼痛都在告诉她:眼前的情况不容乐观,最起码得先活下去。
瞧见不远处有一把生锈的剪刀,于是踉跄着去捡起来。
当下已经没有时间让她想那么多了。
因为柴房外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楚秋握紧了手里的剪刀。
头疼的像有两股拧绳的劲在撕扯一样,有些记忆就那么强行的冲进大脑。
像是倍速电影一样,看到一个小女孩的一生。
这不就是自己还在相府时的日子么,难道,重生了?
最后印在脑子里的一幕,是她看着月光倒下。
心里不住的乞求:“救救我。”
既然伏低就要被欺的话,那还不如放手一搏。
此时的楚秋,神行虚晃,但是眼神犀利决绝。
她绝对不再是那个受人欺负的楚秋了。
如果有人再敢来欺负她,那么,就一起下地狱吧。
柴房门外。
“孙婆婆,亏你想着我。”一个油腻又猥琐的声音在响起来。
“快去吧。事成之后,我会去大夫人那里给你美言的。”
没等孙婆婆说完,那个家丁,就已经不理会冬天的寒风刺骨,边脱衣服边进柴房了。
看到楚秋,就仿若见了肉骨头的狗一样,迫不及待的靠近她。
萎靡浮肿的小眼睛顿时冒出了色眯眯的光。
“哎呦,小东西,居然还有力气站起来。今天大爷就让你好好享享福。”
这猥琐的家丁,笑着向楚秋走去,还露出他令人恶心的黄牙。
楚秋迎着月光抬起头,冷冷道:“是么?”
家丁看到后,那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煞白的脸上带着红肿的掌印,短发挡在脸前,湿哒哒的往下滴着暗红色的污水。
走路也没有声音似的,拿着剪刀,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
“你说今天要怎样?”小楚秋的声音再次响起,沉稳沙哑不似孩童,那样子活像一个索命的艳鬼。
走近后,手里的剪刀也对着他的腿划去,冰冰凉凉的。
家丁突然就不敢动弹了,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有些零件就留不住了。
那剪刀带起一串血痕……马上就要至两腿中间处了。
楚秋又抬头看向他,“你说今天要怎样?”
家丁看到那无辜迷离的双眼,开始落泪,居然是鲜红的!
视觉和感官的双重惊吓,让他大喊出声:“啊,鬼……鬼……你是……”
吓懵的家丁话都说不利索,打了个趔趄,自己把自己绊倒不说,还哆哆嗦嗦的尿了一地。
看楚秋跟看鬼一样,哪里还有龌蹉的想法。
保住自己的宝贝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光着身子,连滚带爬的,逃命似的跑了,仿佛她才是吃人的恶鬼一样。
原来那恶婆子一直在门口,看到家丁跑了,啐了口痰。
“呸,真是孬种,连个死丫头都搞不定。”
嫌弃的看着爬出去的家丁。“还得老娘亲自解决。”
恶婆子拿着那带刺的树条,向楚秋走来。
人未尽身,树条就勾起楚秋身上雪白的皮肉。
疼,钻心的疼。可楚秋忍下来了。
“呸,这点小疼你以为我会怕?”楚秋一改常态,不再懦弱忍耐,反而不断用言语刺激着她。
“死丫头,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恶婆子没想到楚秋居然会反抗了。“你看我不撕烂你下贱的嘴。”
“你最好看看,谁撕烂谁的嘴。”楚秋在等,她在等恶婆子过来。
因为她现在需要恢复下自己的体力,敌强我弱,需要智取,哪怕胜算多一点都是好的。
眼下只有激怒对面的恶婆子,让她向自己走过来,最后才有力气一击封喉。
“五步,四步”楚秋在心里计算着两人的距离。
“两步,”楚秋擦了下剪刀。
“一步!”这时楚秋一个箭步,速度上前,将重心全部都放在拿剪刀的手上,用尽全力插进她的胸口,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呼……呼……”楚秋喘着气。
“你……”恶婆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楚秋却利落的将刀拔下,看着恶婆子睁着眼倒下,血汩汩的流了一地。
楚秋坐在血泊里,笑着,而后朱唇轻启:“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