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白影飘飘渺渺,呈一种透明的状态,出现不过须臾便消散了去。
“你确定是雅乐?”我问张伯。
张伯显得很急切:“是雅乐,是雅乐没错,仙姑,你快帮我找找雅乐,雅乐又不见了。”
我心里隐隐有点疑虑,我们这才刚到湘湖,雅乐就现身了,未免太凑巧了点。而且张伯前面托那么多人找雅乐,都没发现她人影,我却一来就找到了,着实有些刻意了。
但不管我如何想,都要先去湖中心摸摸情况再说。
我暗自戒备起来,给了张伯一叠我先前练习时候画的符纸,又吩咐他就在岸边等我,哪都不要去,我自己则撑了岸边停放的竹排往湖中心去。
一开始,竹排在湖面囫囵打转,折腾了我好一番功夫,才算摸到些规律,歪歪扭扭前进。
从肉眼看,湘湖就是一个小湖泊,我这撑竹排进来了,才感觉到不觉明历,湘湖实际面积绝对比我在岸边看见的至少大两倍不止。
湖水冰冷,越近湖中央,湖面白雾越重,几乎都快遮蔽我的视线,好在在清晰度尚可的时候,我的竹排总算划到了雅乐现身的湖心。
湖心空空荡荡,除了白雾还是白雾。
人去哪了?
我划着竹排一圈一圈围绕湖心转圈,像小狗撒尿一样摸不着头绪。
生手初次撑竹排不得要领,总会浪费些不必要的力气,不大一会,汗水就浸湿我额头,我喘了口气,打算歇会再找。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冰凉的白影突然出现贴住我面颊,我毫无防备,立时吓得倒抽一口气,差点栽进湖水里。
好不容易踉踉跄跄站稳,我这会心脏都在隐隐抽痛了,强忍住心慌直面白影,我看清了白影的模样,就是之前出现的雅乐。
雅乐浑身微微肿胀,像是那种长时间在水里泡到发胀的感觉,脸色死白,双目像死鱼眼珠一样死死盯着我,眼泪簌簌滚落,上衣破烂,下身什么都没穿,大腿内侧伤痕累累,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就那样看着我,嘴巴开开合合,像是在对我诉说什么,但我听不见她说话的声音,只是看着她眼眶流出的清泪突然变成了黑红血泪。
这明显是有冤屈啊。
我本来手里举着一叠符纸,打算如果她一会攻击我的话,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祭出符纸,就算伤不到她也可以为自己争取逃跑时间。
可她现身了,还是这幅表现,我一下子就心定了,知道她应该没有伤害我的意思。
我见她始终保持那个姿势,屹立湖面,嘴巴龛合,眼里流黑红血泪,就想弄清楚她到底想跟我诉说什么,但我实在无法和她沟通,便有些着急了。
“你想和我说什么?”我着急得问她,可湖面只有我自己的回音。
我非常沮丧,心想这时候要是白乙在就好了。
正当我急的抓耳挠腮,蹲在竹排上面绞尽脑汁思索如何才能和雅乐沟通的时候,一个宛如天籁的男人声音从我侧身后方响起:“就知道你离了我不行。”
我顺着声音往后一看,竟然是白乙。
白乙变作了小白龙,飞在半空。
看见白乙这瞬间,我都感动地快要哭了,之前对他的恼恨霎时全都丢诸了脑后,直起身腆着脸问他:“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不放心我,特意来看我的?”
白乙看我这幅狗腿的样子,哼了一声:“我担心你应付不来,跟在你后面来的,没想到你果然笨,离开我一分钟都不行。”
这一见面白乙就十分不客气,但听到他说不放心我跟在我身后,我心里顿时暖洋洋的,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白乙抬头看湖面上的雅乐,眼里露出惊疑:“竟然是她。”
听见他奇怪的话,我就问他:“你认识雅乐。”
“她是那天和花琴一起的女孩。”白乙说道。
我立时明了,这雅乐就是和花琴一起同白乙一块泡温泉,通宵斗地主的另一个女孩。
白乙说完同时,我感到身上一凉,他已然附身到了我身上,这之后,我的耳边就非常清晰的听见了女子的啼哭声。
雅乐边哭边说,她进九溪山探险,来到这湖边休憩的时候,突然让人从背后敲晕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那人正绑了她手脚把她扔进湖里,她挣脱不了,身体被卷进湖底的暗樵中,卡死在了那里,她想求我们将她尸身捞出来带回去给她爷爷安葬,顺便帮她找出暗害她的人。
我听见我身体里的白乙一一应下了她的要求,然后又问她还有没有其她未了的心愿。
而对面的雅乐那惨白的死脸上,竟然忽然浮现一抹红晕,我就听她她支支吾吾半晌后,羞涩地问白乙:“你喜欢我多些,还是喜欢花琴多些?”
语气有些执拗,仿佛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非常重要似的,就算死得透透了也一定要问清楚,连带弄得我也提了一口气,紧张的等着白乙的答案。
熟料,白乙只是静默了一会,之后柔和的回雅乐说:“你别想那些了,好好去投胎吧。”
又是一阵哭声传来,不过白乙马上从我的身体里出来了,我又听不见了雅乐的声音,她虚浮的白影也在湖面晃了晃后就消失不见了。
亲眼看见白乙对雅乐的态度,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白乙对她那么温柔,对我却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又是警告又是威胁的,完全跟两个人似的。
我心里莫名堵的慌。
白乙倒无暇发现我的异样,只是站那对着水面念了一连串咒语。起先,我还以为他在给雅乐念往生咒之类,不想随着他念咒后,湖面竟然忽然翻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响。
我赶紧往水声那看去,就看见湖面不知何时游来一大片鱼群,那些鱼群身上托举了一具泡得肿胀的女性尸身,鱼群径直拖着尸身去到岸边放下之后才立时沉进水底游走。
回到岸边时,张伯正抱了雅乐尸身痛哭。
虽然不忍心,我还是将雅乐的身前遭遇告诉了他,并帮他报了警,之后协助他们将雅乐记忆里歹人的模样画出来。
从里头出来,我单方面同白乙冷战起来。
曾听人说,想要进入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征服她的身体,说感情这东西,多做几次就出来了,没有也有了。
我现在大概就处于这种状态,竟然莫名的有点吃醋白乙对雅乐的态度,我可笑的以为白乙是一贯高高在上睥睨众人的,但原来他也有对别的女人温和那一面。
花心龙,大坏龙。
我愤愤不平。
“这件事情处理完了,暂时不要接活,你收拾下东西,跟我一起回家吧。”白乙突然跟我说道。
他说回家两个字的时候,瞳孔幽深,似乎含有千言万语,恰好这时清风拂过他乌发发梢,俊皙脸庞在风中显得那么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