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法医看向了我,我也看着他,我们从彼此的眼中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死者,确实在车祸前就罹难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既惊恐又质疑,不敢相信。
于是法医掀开了女尸的衣服,准备解释。
我急忙揭来了两张白纸,盖住了女尸的下身,免得走光。
“谢谢……”
什么???
我打了个寒颤,差点没吓死。
其他人困惑的望向我,不明白我怎么了。
我自己也一头雾水——是听错了吗?
好像有个女人,跟我说了声谢谢!
可这里全是男的啊……
法医此时扒开了尸体脖颈的解剖线,道:“你们看,死者的咽喉里有大量焦灰附着,却没有渗入呼吸道,这就意味着肇事车辆自燃之前,死者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你这不废话吗?”殡仪馆老板瞟了眼尸体的伤口,忍着反胃道:“头都断了,还能活着不成?但这也不能证明车祸前她就死了啊。”
法医笑了笑:“这正是不对劲的地方——根据张警、官的说法,我旁边这位小哥,还有那位六爷,是在车祸刚发生后,就把尸体从火场里拖出来了。”
“而如果死者的脑袋,是车祸时撕裂的话,那么当时她的脖颈还在剧烈泵血,腹内压很大,焦尘非但进不去,反而会被血水冲刷的一干二净。”
换言之,就是因为她车祸前已经没了脑袋,伤口早就停止泵血了,所以才被焦灰粘在了喉咙上!
众人面面相觑,唯独我跟姥爷比较冷静,因为我们也都看出来了。
法医又把女尸侧了过去,指住了背后大面积的紫红色瘀斑:“人死以后,血液就停止流动了,并且会因为姿势的不同,自然沉降到尸体底部的血管与皮质,形成斑块。这就叫尸斑。”
“尸斑的形状,会因为死亡时间的长短,有明确的区别,像这种大面积的片状尸斑,形成时间绝对超过二十四小时!”
而距离那场车祸,不过十几个小时罢了!
但众人还是不太相信,包括警、官老张。
车祸变成离奇凶杀案,这可是足以登上新闻的大事件,他必须掌握充足的证据,才敢往上汇报。
于是老张主动质疑道:“尸体已经冻了一夜了,到底是尸斑,还是冻伤,你能确定吗?”
法医一时间答不上来,因为冻伤跟尸斑确实很难区分,需要化学检验一下才能确定;
然而化学检验需要设备,征用设备则得向上级审批,这样就把他们工作失误,导致二次尸检的问题暴露出来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失职就是失职,肯定会受处分的……
“老张,要不然就算了吧,把精力放在调查死者背景上。她那台车是外地牌照,这案子最后多半也会被外地警方接管,咱们何必这么较真,影响自己的事业呢……”
虽然法医走到远处后,才小声规劝老张,但我这人天生耳力好,还是听见了。
心里很不舒服。
亲眼目睹父母死无全尸的惨痛,令我立志做一名缝尸匠,就是想为类似遭遇的苦命人减轻痛苦;
而更令我、令死者与家属接受不了的,却是死不瞑目,不明不白;
如果就这样草草结案了,哪怕以后移交给其他地方的部门,也依然会遵循今日的尸检结果,永远也不会查出这个可怜的女孩,是怎么死的了。
但她可能是被拐卖、被侵犯、被虐待,甚至被虐杀而死的……
想到这里,我冷毅的握紧拳头,阔步走了上去。
“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