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一道尖细阴沉的声音响起:“还真死了……”
我浑身一震,立马回头查看,发现是一个胡子拉碴、穿着身破旧红西装的老男人;
那副阴险猥琐的样子,令我觉得很眼熟。
“你说什么?谁死了??”
那人立马心虚的捂住了嘴,退到了警、官后面。
林梦瑶快步走了过来,小声道:“对不起,我实在拦不住了……”
“没事。”
我一副风轻云淡的把棺盖合住,回头笑道:“张警官,案子汇报上去了吗?”
老张点点头,然后扫视了一眼被打碎的几口棺材,蹙眉道:“这里怎么回事?”
林梦瑶跟阿屠显得紧张,我却平静的拍了拍阿屠肩膀:“家人逝世,家属难免情绪激动,我这人说话又不太中听,就起了点小冲突,但已经没事了。”
“对对对!”阿屠也哥俩好的搂住我:“就不牢警.察同志费心了,我们已经和解了,这些棺材我们会赔偿的。”
老张不太信服的样子,却也没追究,直勾勾的盯住了冰棺。
“那面头怎么变样了?”
之前惟妙惟肖恍若仙女,现在却只是一层面糊而已,连五官都没来及捏出来呢。
林梦瑶顿时紧张的捏住了粉拳。
我却沉静自若的转过身去,一边调面,一边平淡道:“这不该问您吗?”
“活人都受不了的大热天,死人就更受不了了,你们却非要开棺解冻。这下好了。胀尸了,把面皮都撑烂了,白瞎了我姥爷的好手艺。”
老张尴尬的挠了挠头发,干咳道:“那什么,林小姐啊,我们已经查过了,肇事车辆确实挂靠在你们林氏集团名下,但也不能仅凭这点就确定她是你妹妹吧?”
林梦瑶走过来,悲悸的抚摸棺盖,喃喃道:“她就是妙妙,不会错的……”
“这身裙子,还是她离家出走前我买给她的,还有她的身材……就算没有这些,我也知道,她就是妙妙!”
十指连心!
至亲之间,哪怕再面目全非,也能一眼认出来,这是种连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神秘联系。
老张皱着眉毛摇了摇头:“办案不是捕风捉影,需要证据。现在这案子已经正式定性为凶杀案了,上级勒令我们进行严格的DNA与指纹采样,到时候,一切就都清楚了。”
“什么?你意思还要开棺??”阿屠急了。
我劝住他,无奈道:“也不怪他们,这案子,真的太离奇了……”
警员们再一次开启了冰棺,用捻子、剥皮刀、磁性粉,来搜集尸体上的样本。
我正思考着,就觉得胸口一重。
原来是林梦瑶趴在了我的胸口上,无助抽泣。
她看着特别冷艳强势,但都是装出来的。
妹妹惨死,做姐姐的却什么都帮不了,连凶手都找不到……
她现在就跟惊涛中的一朵浮萍一样,脆弱无助……
我没说什么,忍着胸膛被她紧抓的疼痛,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眼睛却在人群里搜寻,然后沉声问道:“你刚才说,“真的死了”……这话什么意思?”
藏在后面的老男人愣了下,慌忙摆手:“谁说了,你耳朵驴毛塞了吧。”
我认出他了,分明是村长家的二儿子,张继红,也叫二麻子。
在我们村里,把牛肺子叫作“叶子”,“麻”则是颜色深的意思,牛肺越麻毒素越大。所以“叶子麻”,也被用来比喻心肠歹毒。
二麻子这外号不是白来的,他在村里纠结了一帮流氓地痞,欺行霸市,村里人都恨他恨得要命,但人人都怕他。
他唯独不敢惹的,是我姥爷,因为姥爷人脉广,而且出了名的硬骨头。小时候二麻子喝醉了,翻我家院墙还打我,差点被我姥爷用铁锹拍死。
“听说郊区撞死了个人,没人领尸,我就来看看。”
二麻子磕着瓜子走过来,讥笑道:“小崽子,死人钱好赚不?我说你们爷俩也真够缺德的,一天天净盼着人死。”
我握紧了拳头,声线却很平静:“为死者挽回尊严,为家属减轻伤痛,就是我们的工作。没钱的也就收包烟吃顿便饭,哪比得上张叔你放高利贷挣钱。”
二麻子脸色一沉,接着又怪笑起来,搂住我的脖子,瓜子溅了我一脸:“别怪叔没提醒你,天天挣死人钱,你家那个老东西,多半也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