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真的？”和月洋面对面的老胡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你再说一遍？”
“老胡，”月洋说着叹了口气，“我说想做游戏主播。”
老胡扶正他的眼镜，然后把头突然往前一凑，吓的月洋猛地往后一窜，头撞在了柜子上，他吃疼地叫了一声。
“不是吧，咱这专业出去的好歹都能进个正常的公司，努力努力说不定还能进五百强，到时候拿的工资……”老胡完全没注意到月洋头撞了柜子。
“嘶……我的追求不是那样的。”
“那是怎样，你说说？”
“开心就好。”月洋的脸上很平静，和老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月洋，这种事情不是说着玩的，以后你得靠这份工作养活自己的，”老胡坐回了他自己的椅子上，有些迟疑地问，“游戏主播，真的靠谱吗？”
月洋沉默地看着老胡。
“说句话。”
“它不靠谱也得靠谱。”
“……”老胡好像被噎住了，“月洋你真的很有个性。”
“我大学都快毕业了，真的谢谢您的照顾。”
“说这些干嘛，”老胡说，“从你到我这儿来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你是我这帮学生里最有前途的一个。”
“您过奖了，”月洋耸耸肩，“就想试试自己喜欢的事情。”
“年轻人勇于尝试是件好事。”
“老胡，我毕设的第二稿已经差不多了，您明天能帮我把把关吗。”
“没问题，”老胡说，“拿来就行。”
月洋正准备起身说句谢谢然后离开，就被老胡一把拽住了袖子。
“月洋啊，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个事儿，”老胡把月洋重新按回椅子里，“你可能不爱听，但是我还是得跟你确认下。”
“您说。”
“游戏主播，要跟观众互动的。”
“我知道。”
“就你在我这都上了两个学期的课了，结果到快毕业了才敢跟我多说两句话……”
“我明白。”
“真明白？”
“老胡，”月洋说，“我会考虑清楚的。”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去吧。”
月洋站起身微微鞠了个躬，转身走出了教室。
·
毕业的那天的到来比月洋想象中要快很多。当他拖着行李箱站在学校大门口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了什么叫做：迷茫。和现在比起来，之前在宿舍里的感受只能叫，有点无厘头。
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他忽然一下子失去了方向。以前在学校里无聊了emo了就躲寝室里打打游戏，或者去画室里泡半天，又或者去找老胡聊天。现在不住在宿舍里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去干嘛，才能缓解这样不好的情绪。
手机在裤兜里振半天了，月洋才掏出来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月洋妈妈的声音。
“洋洋，租好房子没？”
“租好了。”
“东西都整理好了吗，重不重啊？”
“妈，我能有些啥东西，”月洋低下头去看了看两个装的满满的大行李箱，“人家从宿舍里搬东西都得拖卡车，我俩箱子就给装完了。”
电话那头传来长久的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丝的哭腔。
“不回哈尔滨吗，洋洋，妈想你了。你在上海一个人多孤单啊……”
“没事的，妈，”月洋说，“上海机会多，能快点开始赚钱，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那你定期给我发点你的消息，好吗？”
“我会的，妈。”
嘟。电话突然就挂断了。月洋看着手机的屏保，是一张他自己画的带着微笑的小太阳的油画，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也许是旁边树上的知了一直叫个不停，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已经带着两个行李箱在校门口站了半个小时了。面前正好经过一辆出租车，他伸手拦下，车停在他的面前。
他正准备敲敲窗户想问师傅走不走时，后备箱砰的一下弹了起来，随后司机从驾驶位走出来，很热情地从他手中把箱子抽走接着拎起箱子就往后备箱里放。一下子空了手的月洋有些不知所措，他开始思考自己是应该去帮师傅一把还是直接拉开车门上车。在犹豫和呆滞的过程中，师傅重重的关上了后备箱，然后拍拍他的背：“上车啊。”
听到这话的月洋一把拉开车门跨了进去。真尴尬啊，月洋觉得自己要是这个时候可以用铲子挖地然后按照的深度判断他的尴尬程度的话，给他一个银河系他都能挖穿。
“去哪？”司机洪亮的声音把还沉浸在尴尬里的月洋的思绪拉了回来。
“去这里，师傅。”月洋拿着手机上租的房子的定位，凑到师傅脸边上给他看。
“这儿啊，我可熟了。”说着司机一脚油门直接起步，惯性把月洋往后按在了座位上。
“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啊？”在等第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司机向月洋抛出了话题。
“啊，不是。”月洋能感受到司机从后视镜里观察他的目光。他坐的笔直，左手握着手机，右手紧紧地抓着门把手，好像司机拐个弯他就会被甩出去一样。
“来上海干嘛啊，找工作？”司机接着月洋的回答问。
“对……”
“准备找什么工作啊？”
“准备……”月洋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又不可能保持沉默，那样可太不礼貌了。那么要告诉师傅真相吗？妈妈说不要告诉陌生人关于你的任何信息；但是随便扯能扯什么呢，万一师傅又接着话茬问下去，他回答不出来，岂不是更尴尬？
在紧张的思索的过程中，司机师傅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窘迫，好心地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还没想好啊，那就慢慢找，不着急的。”
“对，对……”月洋点头。此刻他满心只希望师傅不要再问他任何问题了，让他安安静静地坐完这趟车吧。他闭上眼睛，头靠在窗户上，本来是想装睡的，结果一不小心真睡着了。
月洋醒来的时候面前是司机充满疑惑的脸。司机仔细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这么能睡的年轻人，堵车堵了一个多小时，急停急刹愣是没把这人给晃醒。
“小伙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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