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屋子里，刘德财一边烤着火，一边盯着账单，眉头已经皱成了山。
账房正在给刘德财汇报着天江县六家商铺的经营状态。
“老爷，这场战斗咱们不能这么打下去了，咱们下面总共六家绸缎店，已经有四家绸缎店改成了奶茶店。而且目前这么个玩法儿，咱们很快要面临亏损状态了。”
“咱们与李清风不同，咱们还得算上六家商铺的店面税……而且咱们还有今年的京债需要还清。”
刘德财长出一口气，又问：“咱们还有多少可以挪动的钱？”
“刨除店面税和京债利息，还剩下四百两左右。下周咱们的绸缎店还要进货。”
刘德财嗯了一声，声音懒懒的：“够了，将奶茶的价格降到十五文，我就不信这个李清风还能继续跟咱们耗下去。”
听到这话，账房的眉头促成了疙瘩。
“京债那边的的放债人咱们可得罪不得，您看是不是稍微缓一缓，咱们先将那边京债的利息堵上，然后再继续跟李清风打这场价格战。”
但是显然。
他的话，刘德财一句也听不进去，他将账本仍在一边愤懑的说道。
“我意已决，这一次不成功则承仁，一旦让这小子在天江商界叱咤风云了，还有我的出路么。”
账房：“……”
“老爷……”
“不要再说了。”
见刘德财这么坚决的态度，账房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刘德财就非要拼上一切将李清风置于死地。
实际上。
刘德财虽然为富不仁，但是却并非穷凶极恶之人，只是一念之差因江如月与李清风结怨。
若是李清风任由摆布，那多半不会让刘德财如此上心。
只是几番风波下来，李清风便如那打不死的小强一般，身家倍涨不说，甚至几次险些反杀刘德财。
于是刘德财这心中便越想越妒，越妒越恨，越恨越恶，渐渐地便走上了这条歧路。
刘德财每每想起衙门口李清风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寒而栗
他一定不能比李清风先倒下。
这京债乃是大乾元年由户部尚书李凤与京城的富商权贵所创。
原本是为了那些从大乾京城远赴别处为官的官员，不至于穷的一到地方就贪腐受贿所创立的。
但是到后来为了利润，这种京债的利息变得极高，借贷的门槛就变得极低。
刘德财当初想要经商开店，缺乏本钱，就借了不少的京债，好在刘德财的绸缎店一直以来生意不错。
这种平衡才没有打破。
……
转眼间冬去春来，李清风家门外四棵光秃秃的树已经开始抽芽，几只燕子欢快地变换着队形，在轻轻掠过李清风的的屋顶。
不过这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与屋内死气沉沉的气氛却并不搭配。
江如月一边打着算盘，时不时偷瞄着正在低头整理白纸的李清风。
“最晚后天，咱们最后这点积蓄就亏空的一点不剩，去年半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恐怕这个月工人的工钱都付不起了。”
听到这里，李母也愁。
“儿啊，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这种情况都传开了，前些日子李四娘还问我你能不提前把他家小子的工钱给结了。”
“是啊，李五哥也问我能不能把她闺女的钱提前给结了。”
李大牛夫妇所说的李四娘，李五哥家的的儿子闺女都在李清风的小奶茶作坊里面干活。
“爹娘，你们放心好了。回去告诉他们，这个月到期，我一定将他们的工钱结了。”
说着李清风已经将手里的白纸折叠整齐，用剪刀轻轻剪了几下，将原本一整块白纸，剪成了一块长方形的小巧纸片。
看着每天三四两银子从自己这凭空流出，李清风也肉疼啊。
他很想停止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京债的问题李清风自然无从知晓，但是他知道现在刘德财的损失远比他多得多。
所以这场战斗还得拖下去，说不定可以一劳永逸的就将刘德财打瘫，打垮。
后来一些日子李清风和刘德财也见过几次。双方都是皮笑肉不笑的问个好。
阴阳怪气的暗示对方，撑不下去就不要再撑了。
撑不下去？可能么？这场战争刚一开始，李清风便已经想好了退路。
一连几天李清风都在折纸片，折好之后便用剪刀剪成长方形的小纸片，看的江如月十分厌烦。
“你正事不做，又在捣鼓什么？”
李清风指了指自己面前被自己裁剪成一堆的纸片解释道：“你们不是让我办法么？这就是办法。”
江如月拿起纸片看了看，觉得和正常的纸片没什么区别。
“这不就是一堆纸么？”
“现在自然是一堆纸，但是若是我写上点字，赋予他些含义可就不一样了。”
难不成自己这位丈夫是一位隐世的书法大家？随便一挥手几个字就能卖出钱来？
不过江如月很快发现，是自己想复杂了。
李清风所想的不是题写什么字，他在书法上实在是没什么造诣。
而是想要利用这些纸发行一种叫什么债券的东西，大概意思就是在这些纸写上些字，或者做些特殊标志，让别人花钱来买，并且答应他们，一段期限之后他们可以获得双倍甚至多倍的报酬和利润。
“什么？这是什么狗屁办法，平白无故，咱们要给双倍甚至多倍报酬？”
“谁说要给他们双倍甚至多倍了？”
李清风笑了笑，“一段时间之后，度过这段时间的难关，奶茶的生意好转了，咱们只需要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们就是了。”
江如月立时醒悟，“啊？你这是骗……”
“哎！哪有那么夸张，这叫集资，集资。”
李清风笑容更盛。
其实李清风的话还没说全，准确来说，李清风的这种手段叫“fei法集资”更为恰当一些。
江如月不再说话了。
她是个信命的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不管李清风变成了什么样，始终是她的相公。
几轮降价之后，奶茶的价格最终停留在八文钱的左右，不光不挣钱，李清风还要往里面搭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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