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女孩儿一将筷子抛出,黄瘸子当即‘还礼’,右手掐斗诀,左手三山指,两诀相配,正是专破索命术的镇魂之法。
说到这儿时,黄瘸子有些激动,朝我们笑道:“这女孩儿应该并无恶意,否则也不会进来明斗,这要是暗中施法害人,我倒还撑得住,不过你俩我可照顾不了……”
我满心震惊,问道:“叔儿,那她跟你要酒喝又是为啥?”
黄瘸子没等自己回答,老李头先在一旁感慨说道:“黄爷,怕是她那时已看出您的身份了吧?”
黄瘸子微微一笑,点头道:“都这么多年了,想不到还有后生晚辈记得我这老东西,那姑娘不单知道我的身份,更清楚我现在安身之地,背景绝不简单……”
“叔儿,她就讨了您一杯酒,就能知道这么多?”
我一说完,就见老李头在旁一脸傲然道:“寿生崽子,你不知道黄爷当年的事,你当黄爷只喝黄酒?喝黄酒是为养气,当年长白山里谁都知道一句话,叫‘姓黄的拎着烧刀子,吓跑三只熊瞎子’,烧刀子在手,任什么魑魅魍魉都不顶事。”
老李头这么一说,我不由想起了黄瘸子在老李头家酒喷小黑人那事,加上这两天在山上山下的所见所闻,心中更是对这深藏不露的老黄敬畏不已。
这时老李头又问:“黄爷,您说那小女子到底是干啥来了?”
“嗨,我管她干啥来了?”黄瘸子哈哈一笑,又道:“是佛就拜,是神就送,是鬼就除,这还不简单吗?”
“可是……咱现在还是不知该去哪儿啊?”老李头又问。
黄瘸子又一笑,答道:“那姑娘不是已经提点了。”
说着话,黄瘸子扭头看向了角落里的柜台。
黄瘸子往柜台看,我也扭头往柜台看,就见柜台里坐着个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此时正低着头专心算账。
说是算账,但老板娘的神情明显有些不安,时不时偷眼往我们这边扫量。
黄瘸子见状一笑,招呼道:“老板娘,吃了没?过来聊会儿?”
老板娘听得一慌,忙摆手道:“您吃您吃,我们开饭馆的,哪儿敢上客人的桌?”
“那总该来敬杯酒吧?”
黄瘸子这话一出,老板娘显然有些没辙了,这才放下手里的账本,陪笑着走了过来。
老板娘才一落座,黄瘸子就问:“老板娘,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您开买卖的眼都毒,怕是早就知道我那驴车上拉的是什么吧?”
“这……这……”老板娘面露彷徨,只得倒了杯酒,先自罚了一杯。
黄瘸子笑了笑,接着说:“瞒不过您也正常,但劝您一句,有些事嘴上千万长个把门的,这不,您口无遮拦把事一传出去,我们倒无所谓,反倒是影响了您店里的生意,正是上客的点,您看您店里,哪还有人敢来?怕是左街右邻早已传开了,有几个拉尸的,在您店里正吃饭呢……”
黄瘸子话说到这儿,我恍然大悟,整半天那女孩儿会找过来,事出在这嘴无把门的老板娘身上。
见黄瘸子挑破了窗户纸,那老板娘也再无话可说,忙又端起一杯酒来,朝黄瘸子赔罪道:“您教训的是,这事确实是我不对。我出去泼泔水,正巧见您那驴车铺盖里露出卷头发来,我们这种下里巴乡人哪儿见过这个,也就回来跟厨子伙计念叨了两嘴,哪知道这俩老帮菜真他娘的嘴碎,传得人尽皆知……”
见老板娘满脸愧疚,黄瘸子又摆手道:“没事没事,先放出点风去也是好事,行风才有雨,不然这场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下。但我还是得提醒您两句,嘴是杀人的刀,尤其开店铺上四通八达,您可千万小心……”
老板娘听罢连连点头,可惜黄瘸子这番话她终究是没往心里去,以至于不久之后,这家店竟因口舌之事,被群黄狼子祸害得死去活来。
那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只说眼前,黄瘸子见老板娘诚心认错,于是话锋一转又道:“实话我也不瞒您了,钱家营这边要出事,我们是特地过来送尸平事的,这事不平,六畜难安,你们家家都睡不安宁……”
老板娘一听这话,好管闲事的心思又起,转着眼珠忙问:“到底出了啥事?您给说说?”
黄瘸子一笑道:“说就免了,知道多了对你们不好,倒是有件事而今得请您帮个忙……”
“您说您说!”老板娘倒是热情。
黄瘸子又道:“大概三年前,钱营镇出过一桩事,吊死过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女孩儿对不对?”
老板娘顿时花容失色,慌张转身看向窗外的驴车……
“该不会是……她?”
“您别多问,开店的耳朵灵,收的风声远,只说是与不是。”
“是……”老板娘点点头,又道:“那事得三年半了,出在下营村开家具店的老刘家……”
老板娘随后简单一说,这事终于有了眉目。
钱家营三村一镇地处偏远,在我们当地来说是个远近闻名的穷地方,但再穷的地方也不乏富裕人家,恰巧,这下营村的老刘家就是其中之一。
老刘家的当家人叫刘二生,年轻时是个木匠,手艺好,为人也老实憨厚,在钱家营一带颇有美名,甚至以前县城那边哪户人家盖房、哪个铺面开张,还会专门请刘二生过去帮忙,到时好烟好酒好茶必须先给伺候上,还得额外管人家一天的好酒菜。
渐渐的,刘二生的名气越来越大,也就不再风吹日晒的哪儿都跑,而是改行在下营村开铺面,打起了木制家具来,没想到这一干还真让他干了个风生水起,没几年功夫,刘二生就把家具行开进了县城,成了本地木制家具行业的一号大拿。
刘二生从一个穷木匠做到这份上,也就算够了,本该安享清福,哪知就在三年半前,刘二生家出了一桩怪事,这事出在刘二生的大女儿刘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