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咋了，有话好好说”
“就是，没有过不去的坎”
“老婶子，你快出来”
李老太在村民的催促声中，阴沉着脸出来了。盯着老大媳妇，没想到啊，平常柔柔弱弱的一个人，居然第一个跳出来，指责她啊，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
“乡亲们，二房孩子束脩不够，我婆婆以绝食为由，逼着相公去山上打猎，结果不小心摔断了腿。”
芸娘抽噎着，听着耳旁窃窃私语，“可现在，轮到我相公治腿需要钱，婆婆竟然说不会出钱，至于我相公，让他听天由命”。
李老太脸黑的能蘸墨了。
瞧着李老太的脸色，一向与她不对付的葛老太痛快极了，率先出声，“呦，真是没良心啊，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不说别的，就这凉薄的性子，还读什么书啊。”
“葛老太婆，别在那儿起哄，你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我老李家的事，跟你这个外姓人八竿子打不着。”
李老太恶狠狠地瞪着芸娘，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她能上前撕了这个扫把星。
“再说，老大的腿，大夫说了花钱也不一定能治好，若是治不好，钱不就白花了，家里本就紧皱巴巴的，还不如把钱用在刀刃上。”
眼瞅着村民脸色有动容，李老太趁热打铁，“老大既然已经这样了，还不如把钱花在孙辈身上，宝儿去学堂也要束脩。退一步说，等老二家明志学有所成，也会照拂宝儿这个堂弟的。”
不少村民被说服了，纷纷转过头劝芸娘。
“芸娘啊，你婆婆说的有道理，老大的腿要是治不好，不就是花冤枉钱嘛，还不如为孩子想想。”
“是啊是啊，等明志学成了，不说别的，就凭着他大伯这份情，能不照顾宝儿嘛。”
“都是一家人，你婆婆也是为全家考虑，快起来别闹了。”
芸娘愣了，没想到村民竟然转过头开始劝她。
明明是婆婆和老二家算计她们大房，出事了又想把他们踢到一边，现在还想用治腿的钱继续供二房孩子读书，到底还有没有理了！
芸娘气的涨红了脸，不经意间对上婆婆蔑视的眼神，福至心灵，眼神里的内容她读懂了。
“就你还想跟老娘斗，拍不死你”。
芸娘又气又怒，这时宝儿哭喊着从房里跑出来，哽咽着“奶奶，我不去学堂，我要爹爹好起来”，接着又扑向芸娘怀中，“娘，只要爹爹好起来，我可以不去识字，呜呜。”
村民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叹息声此起彼伏。
芸娘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语气中带着决绝，“自我进门，相公从未对不起我，也从未对不起这个家。相公被逼着上山摔断了腿，本以为这个家能守望相助，没想到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
李老太隐约意识到，不能让芸娘接着说。她开口想打断，谁知芸娘转身面向村民。
“婆婆担心治腿拖累整个家，她为整个家着想，舍弃了我相公，我为相公不值，我怨却不能恨！”
“结发为夫妻，我不能和婆婆站在一边，舍弃我的相公！无论如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为我相公治腿！”
掷地有声，李老太及围观村民看出了芸娘的决心。
多数村民也为他们的夫妻情分感到动容。
“芸娘啊，我们手头不宽裕，但能帮到的，我们也会帮。”
“对对，别的不行，照顾孩子婶子我还挺在行的，你要是放心，婶子可以帮你照顾宝儿。”
“是啊是啊，乡里乡邻的，有需要尽管说一声。”
芸娘深深服了一礼，“谢谢乡亲们，你们的大恩，我们夫妻二人铭记在心。”
转身，芸娘郑重地跪在婆婆面前，“婆婆，相公作为你的儿子，这些年为家里当牛做马，甚至断了一条腿，你却不愿费钱，你是长辈，我们心寒，却不能怪。可是我们拼着宝儿不读书也要给相公治病，此心绝不更改。”
芸娘抬头直视婆婆，“往后花费更多，家里钱财要往相公身上倾斜，这么多年我们就向你提这一个请求，请你成全！”
芸娘拉着宝儿跪下磕头，李老太眼神若能化成利刃，芸娘早就被她戳死了。
房里，李大悲愤大喊，“我李大何德何能啊，今生能有这么一个好妻子好儿子，苍天对我不薄啊！娘啊，求你成全我们一家三口吧！”
“儿啊，娘也想，可不是……”话未说完，李老太脸色忽变。
只瞧见李氏族长和里正相携踏入院中，没想到竟惊动了这两位人物。
李老太忙上前招呼，“族长，里正，没想到我家的事竟惊动您二位，实在是惭愧。”
眼看芸娘想开口，李老太先一步出声，和稀泥地说，“您二位放心，家里只是闹了些口角。一家人过日子嘛，牙齿总会碰到舌头，不是什么大事。”
族长和里正对视一眼后，里正先开口了，“李家的，此事我们也略有耳闻，你这处事有些偏颇啊。”
此话意味深长，李老太心里一咯噔。今日这事怕不能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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