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接过去，验收没问题，问：“帕子很好。至于长期合作不知芸娘你怎么想的？”
“我们也合作两回了，如果合适，我当然倾向于继续合作。”芸娘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开口。
合适一词用的真是巧妙，怎样才算是合适呢？掌柜心想，芸娘这话等于把皮球踢回给她了。
“我家东家上次说的合作方式，芸娘你是不愿意吗？”东家开口了，自己也没有决定权，只能尽力劝芸娘接受，实在不行，多给点补偿吧。
芸娘轻拂杯中的茶叶，笑而不语。
态度一目了然，掌柜只能叹气。
前两天拍卖结束后，掌柜委婉询问东家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感觉双方都不太满意。
谁知，东家气得一拍桌子，说芸娘心太大了，300两银子一次性给她，她都不乐意，简直自持技艺，太高估自己了。
她又提醒东家，可以再多给点补偿，毕竟双面绣技艺不同于其他，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结果，东家放言，教授技艺是必要条件，可以再多给不到100两的银子，以及芸娘到店售卖成品可以给价高点。
掌柜又把补偿说给芸娘听，芸娘这次开口了，“掌柜姐姐，我们也打过几次交道了。我直言不讳，400两银子是不少，但你家东家是买的我的技艺，请问她去上京能用400两买到这门技艺吗？”
掌柜要开口说话，芸娘立马拦住，接着道，“我虽没去过上京，但那地方有钱人多不胜数，400两银子对那些人家来说就是毛毛雨，如果这点钱就能买断这门技艺，估计双面绣成品都烂大街了。”
芸娘的话虽难听但还就是真实情况，自家掌柜的确是故意压价，看人下碟。因此就算作为受过东家恩惠的她，掌柜也没办法昧着良心，否定芸娘的话。
掌柜沉默，数次张口又合上。
芸娘又问，“掌柜姐姐，我目前没有卖这门技艺的想法，无论给多少钱都不考虑。所以如果我不答应你家东家的条件，是不是就不会长期合作了？”
“是这个意思，要不芸娘你再考虑考虑？我记得你家情况一般，你以后还可以卖绣品嘛，而且就算不绣了，买个20亩地收租也成啊。”掌柜不死心继续劝，“不与上京比，400两够在镇上舒舒服服了。”
芸娘摇摇头，释然开口，“掌柜姐姐，你也别劝了，我心意已定。”她冲掌柜摆摆手，“这几次合作愉快，希望之后能继续合作。掌柜姐姐，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目前还没有人能顶替芸娘，失去了她，那以后怎么卖双面绣？！掌柜急忙在门口拦住芸娘，“你们再坐会儿，我去请教东家试试。”
芸娘去意已定，掌柜急地没法子，打起亲情牌，“芸娘，你们给姐姐我一个面子，行吗？就看在这几次合作的份上。”
芸娘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折身返回又坐下了。
掌柜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急急忙忙去找东家。
顾二看向门外，发现没有人注意这屋，悄声问，“芸娘，你怎么想的，如果她家东家改变主意，还继续合作吗？”
“也许会吧，不过怎么敲定合作内容我说了算，如今有求于人的可不是我。不然她还以为我求她呢！”
芸娘凉凉地说，“就算与她家合作了，又没说不能与别家绣庄合作啊。常言道，货比三家，合作也同样如此。”
顾二明白了芸娘的态度，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唯有顾兰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扫描。顾二拽了拽妹妹衣袖，“你别开口，旁观就行，回去我给你细细讲。”
慢慢喝了两杯茶，掌柜才疾步回来，走到门口，用帕子随意拭汗，气喘吁吁，“芸娘，等久了。”她自顾自喝了半杯茶，气息平复好，再次开口。
“东家说了，既然芸娘你心意已决，我们也就不强求了。”
这态度变化在芸娘意料之中，所以她很平静地听着。
“只是参照前两次的交易，芸娘你每十天给我们提供12条帕子，内容随意。当然也可以选择其他绣品，比如团扇之类的。芸娘，你觉得呢？”
芸娘冷哼，之前5天6条帕子是不论白天黑夜加工赶出来的，如今这要求是把她当自家绣娘使用了。
断然开口拒绝，“双面绣技艺要求高，十天12条要求太高了，我接受10天5条帕子，或者10天3把团扇。”
“这……是不是太少了些。”掌柜没料到芸娘会不同意，毕竟前两次都是说什么她便听什么。这态度变化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和别家绣庄合作了？
酝酿一番后，掌柜试探说，“十天12条帕子，可以每条给2两银子。毕竟双面绣帕子不是第一次露面，之后售价会降很多，妹妹说心里话，2两一条已经很厚道了。”
“掌柜姐姐，我们别互相为难了，你的要求我达不到。”芸娘放下茶杯，施施然道，“如果继续合作，只能按我的要求来。毕竟我除了绣帕子，还有别的事要做，又不是不分白昼黑夜绣花的绣娘。”
芸娘的话带着讽刺意味，掌柜感叹，自家东家上次提的要求算是彻底得罪芸娘了，现在有求于人的是己方，哎！
“芸娘，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就看在我们认识的份上。”掌柜不死心挣扎地问道。
芸娘望着掌柜的眼睛，在她恳求的目光中，断然地摇了摇头。
买卖不成仁义在，掌柜不想合作直接告吹，只能先同意芸娘要求，稳住她，之后再做最差的打算。
“行，那就10天5条帕子。”至于团扇，掌柜先不求了。如果这是最后一次合作，之后请不到别的双面绣绣娘，给顾客抛出了团扇这个诱饵，却没后续，岂不是砸自家招牌。
“5条帕子共10两银子。依照老规矩，先付5两，剩下的交付时再给你。”掌柜从袖子中掏出5两银子递给芸娘。
之后快速签订好契约，掌柜送芸娘离开，望着芸娘的背影，掌柜微叹，蹙着眉头，摇头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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