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在空中发出了猪一样的嚎叫。
这一跳我使出了全身力气,但终究还是不够。
不为别的,就因为裤腿上带着一条蛇。
我惊恐中泄了一道力,我能想象自己掉下去的惨景。
我右手五指张开,想要抓住强叔的脚脖子却差了一点距离。
强叔在我即将抓空的时候将整个身子悬了下来,仅用一只手紧扣着岩石。
我在危急关头终于抓住了强叔的小腿。
强叔一只手承载着两个人的全部重量,我也管不了裤腿上的那条蛇了。
我只知道,我若用力甩掉那条蛇,强叔绝对会失去平衡,到时候死的就是两个人了。
我双手抱住强叔的腿,任其向上拖拽,明明是险象环生的几十秒,我却觉得恍如隔世。
我抓住洞壁的岩石,第一时间用空出来的手拔下那条令我膈应得要死的蛇。
强叔和我同时瘫靠在洞壁上。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双双笑出声来。
发自肺腑的笑,死里逃生的笑。
强叔笑道:“剑锋,你的命不是一般地衰啊!自从你下山就迎来了百年难遇的雪灾,找老杂毛惹到了不知名的冤孽,找冤孽又碰到这么大的蛇,还被蛇群追,哈哈哈哈……”
我把气好不容易喘匀了,才笑道:“强叔,不好意思啊,连累你了。”
强叔摇摇手没说话。
我看到相隔五米开外的岩石上的蛇群,又笑了,对着蛇群勾了勾手指,叫嚣道:“来啊,跳啊,爷爷在此,爷爷在此,有种的跳过来啊,我呸,啥也不是……”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一对如灯泡的碎金色的眼睛盯着我,看着那颗比师父洗脚盆还大的脑袋,我瞬间对生存不再抱有任何奢望。
我甚至联想到它把我整个人紧紧缠住,再慢慢用力慢慢绞缠,我清晰地感受到那种痛苦,首先是全身骨骼尽碎,然后是内脏出血,全身血肉被挤压成一坨,然后保持着最痛苦最清醒的神智被活吞。
强叔曾经说他跟蟒蛇搏斗过,虽然死里逃生,但纯属侥幸。
还说只需要一条胳膊粗细,三米多长的蟒蛇就可以足以杀死一个正常的成年人。
所以,至于眼前这条不知道多大多长的巨蛇,显然超出了我和强叔的理解范围。
横竖是死,不如拼一把,娘的,豁出去了。
我想到了五雷咒,但是洞壁太窄,踏不了罡,施展不开。
掌心雷总还是可以的。
我掐诀默念:“玉清始青,真诀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神雷有灵,急会黄宁,氤氲变化,速发阳声,敕令,疾!”
我的手指发出一道电芒,结结实实甩向那颗大头。
那巨蛇甩了甩脑袋,发出一声难听的嘶吼。
我看出来了,我的术法没有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强叔突然拽住我,喊道:“剑锋,下面有路。”
我来不及多想,跟着强叔就往岩洞的里面跑,跑着跑着居然看到了一丝光芒。
强叔惊诧道:“难不成这里还有人?”
我仿佛又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急忙喊道:“管他的,总比冤死蛇腹好吧?”
说完,我们又低头急速前行。
渐渐地,前方的道路越来越宽阔,光线也越来越明亮。
我和强叔万分激动地以为我们有救了。
直到我们看到了那一丝光亮的来源。
尽管我不想承认,但那的确是一条硕大,巨大,不对,应该是超大的白色巨蟒的眼睛发出的光芒。
那巨蟒的尾巴横放在洞口的右边,就那样沿着圆形的洞壁,足足有五六米那么长。
另外在横放着的尾巴上面的粗大蟒身,轻轻地在地上盘绕了四五圈,然后就那样把上半身直立起来。
整个上半身一直顶到洞穴的顶部。那蟒头向着我们低斜着,用它那百瓦灯泡大的眼睛俯视着我和强叔。
我指着前面这条巨蟒笑了:“嘿嘿,强叔,我一定是在做梦,你掐一下我试试。
哎哟,还真疼?那就证明,这东西是真的。
但是我不信,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这尼玛是个啥玩意?”
强叔看了看没有子弹的手枪,再拍了拍我肩膀,悲壮地说道:“千军万马前,与君并肩立,九曲黄泉中,与君共生死……”
“呼!”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那巨大的白蟒消失不见。
我和强叔不约而同地揉了揉眼睛,看着前方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小姑娘向我们走来。
那种白,让人联想到“圣洁”二字。
我余光瞅了一眼强叔,此刻的他脑门子全是汗,全身紧绷着,死死地盯着前方。
而我却晃了晃脑袋,极力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是跟随着寻龙盘去追死玉里的冤孽的,哪知道那坑爹的寻龙盘半道变卦,指错方向了。
接着我们就看到了大蛇,大蛇?
没错,那是青龙缠月,跟北方的黄皮子狐狸拜月差不多,碰到了成了气候的动物,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然后,然后……
我恍然大悟,猛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并诚挚地向眼前的小姑娘说道:“小的冒昧,打扰了大仙修行,实在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我身子还没转过来,后面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起,定睛一看,我要崩溃了:那条青色的巨蛇堵住了我们。
强叔也是被折腾得够呛,绷紧的神经即将断裂。
小姑娘开口了:“你们伤到它了?”
我连连摆手,矢口否认道:“没有没有,我那是正当防卫,正当防卫你懂吗?就是它先……”
小姑娘打断我说道:“闭嘴,你们是道士?何门何派?”
我哆哆嗦嗦地捏好子午印,将手端过鼻梁至眼睛,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道家礼仪:“圣祖开天,三清化神于青城,玄阴弟子王建峰见过大仙!”
见小姑娘不语,我急忙打了拱手:“弟子立马离开,这就走,打搅打搅!”
身后一道不男不女,阴阳怪气地声音再次响起:“想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