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二也被这叫声震得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
他凭着记忆,一路上像丢了魂一样,跌跌撞撞地下了山。
直到看到灯光,他才又昏睡过去。
他跟副食店的老板相熟,跟他说了这段经历,老板却似信非信。
他担心家人安危,于是就有了之前打电话的那一幕。
在跟我讲述经过的时候,古二嘴唇哆哆嗦嗦的,眼神惊恐而茫然,仿佛又经历了一次那恐怖诡异的一晚。
人在极度受惊的时候,身体的反应是跟不上大脑的。
所以,我完全相信古二的话。
根据他陈述,我确信那一股黑烟就是死玉里的冤孽。
而那枉死的一群人和狗,我相信也是它所为。
这沉甸甸的几十条生命压在我心头让我喘不过气。
我给古二念了一段净光咒,化了一道符水让他服下后,我才放心的离去。
古二也指明了我一条进山的路。
我担心夜长梦多,那东西再为非作歹,所以决定尽快进山。
强叔太过疲倦,我不忍心叫醒他。
看了看手机,现在是下午两点,也就是未时。
未时,是一天之中阳气最盛,温度最高的时候,但也是阴阳并存的时辰,因为阳极生阴……我掏出了寻龙盘,大致看了一下方位,还是西北方。
进山的路宛如镰刀,对应着那条煞。
我结合化煞的方位和时辰粗略地算了一下。
午时进山应该是最安全的。
但对应着古二进山的时间,能够走到他从来没走过的那条路,差不多是酉时。
我是去找那个冤孽的,如何找到它,镇了它才是我最迫切的。
所以,我将背包里的各种家伙什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又买了一些应急的生活品。
一切准备妥当后,也快到六点了。
将背包束了束,就开拔了。
我没有开阴眼,因为古二是被迷了或者是被脏东西遮了眼才走上那条岔路的。
我想要找到那条路,必定要与常人无异。
果真如此,在这条路上,我走了几个小时,腿肚子都打颤了,还没看到岔路。
山里的天黑得快。
大山的入口两旁林木高耸,月光渐渐地变成了惨白色,山风刮在枯木丛中传出的声音好似女人的呜咽声,不知名的鸟儿也多了起来。
随着深入和月光的照耀,山路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我的脚步声和鼻息,一点声音都没有。
山风灌进热乎乎的后颈,让人恼火得很。
正当我焦躁不安,心烦意乱时,一块巨大的岩石横在我的前方。
在巨石的右边有一条路,那是一条分岔路。
终于找到了,按理来说我应该高兴才是。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站在这条路上看了一眼这块大石,心里就陡然觉得有几分沉重,我无法形容那种气息,恐怕要相字脉的人才能具体去形容了。
我能体会到的是一种暮气沉沉的死气,给人很不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只在一瞬间涌上我心头。
为了保险起见,我暗自掐了一道诀拍在自己胸口,心里默念了护魂咒:“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神兵急急如律令。”
我还是没有开阴眼,我怕没有鬼打墙找不到那条有青苔的路。
我敢打包票,古二发现的那个洞是那冤孽目前的栖息地。
我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往巨石旁的那条路走了过去。
不多时,我身边的草丛哗啦啦地响了起来,紧接着,我听到一阵“呜呜”的哭声,飘飘悠悠地在我耳边徘徊。
又走了几分钟,我发现路旁的参照物没有变动过,月光亮得离谱,所以我非常确定。
我知道,鬼打墙了。
师父跟我说过,遇到鬼打墙并非坏事。
鬼打墙大多都是无害的,是一些游魂为了走夜路的人不被恶鬼害了,出于好意,将人困在原地或者将你带到它认为安全的地方。
若不是古二好奇心重,非要去那条不起眼的新路,可能会原地等到天亮再安全离开。
当下我就对着旁边的空气轻斥道:“阴阳两路分,路分两界门,阴间自有阎罗殿,莫到阳间惹是非。
有何冤情可以告诉我,我请三清为你做主,还你公道。”
哭声很快就消失了。
就在我以为那只游魂被我的身份吓跑了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地发现右侧有一团被人踩踏过的草丛。
我小心地向前迈了一步,差点滑倒。
那是古二说过的青苔,我知道我找对地方了。
古二发现这条小道时是在傍晚,而此刻的这条小道黑暗,深邃,望不到边。
我迅速开了阴眼,打开了手电。
然后右手伸进裤袋抓了一把香灰握在手中。
道家的香与寻常的香不同,多数是用陈檀粉、朱砂、枣花蜜、雄黄酒共同熬制而成的。
点燃后烧出来的青烟不会很快消散,而香灰的功效就是遮鬼眼。
地面的血腥味浓厚得刺鼻。
我小心翼翼地缓缓前行,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
直到我看到了那个手电筒的光都透不进的洞穴,我才楞在了原地。
路口窄而洞口宽,上宽下窄。
我想抬头看夜相,熟料被大树封了顶。
我心里一沉,血液也从头凉到了脚,这他妈的是棺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