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盯着张瞎子,一本正经问道:
“那么,你到底有没有给他烟?”
一句话出口,我差点被气吐血!
这是烟的事吗?
张瞎子也差点被他气笑,赶紧解释:
“肯定不给啊!我担心我哥诈尸的事传出去再给我惹麻烦,就连夜用黄大发的三轮车把他弄走埋了。”
“要是黄大发知道你用他三轮车拉死人,肯定饶不了你。”我提醒。
张瞎子苦笑:“他知道啊!他和他儿子帮忙抬棺材呢。他还很大方的让我把棺材埋到他家田里呢。当然,我哥也不是白占他家田,一天24小时给他守田呢。”
听到这里,我和狗子先哆哆嗦嗦的续了根烟,对视一眼。
张瞎子啥鸟样我清楚,这老家伙嘴里“十句真、八句假”,兴许是担心我们去刨他哥的坟,才故意用诈尸来骗我们。
我看过《牧马滩地书》,其中有一些诈尸养尸的内容。
但都需要一定的条件。
比如死者要生前有怨气、临死憋口气,或是埋在养尸地。
刚死就诈的,不多。
而且诈得跟活人一样,还抽烟冷笑的,更是闻所未闻。
恐怕连四爷那种老江湖都没见过吧。
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一他哥真的诈了,我去送死啊?
狗子却揪着张瞎子,咬牙发狠:
“肯定是你放狗屁!你哥要没死,就让他来见我啊!你看我弄不弄他!”
话音落地,忽然一阵莫名邪风吹来。
我吐出的那口烟,瞬间被吹得打卷,迅速散开。
院子里的灯好像蜡烛般,被一下子吹灭。
紧跟着,月色也被吹暗。
四周顷刻间陷入黑暗。
但借着黯淡至极的月光,又依稀能看到各种东西的轮廓。
气氛有些诡异。
“狗子……”我回头。
“嘘!”
谁知狗子一把按住我的嘴,将我身子压低,藏在三轮车后。
离得近,我能看清他的表情,眉毛紧紧拧成一团,目光死死盯着我身后。
“大怪,有人来了。”
他凑到我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手指点向门口。
我顺指看去,立刻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张富贵家院门大开。
门外,站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隐约可见他穿着一身灰白衣服,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的脖子以极其夸张的幅度,深深垂了下去,好像全身肌肉都不管用,随时要垮倒。
看到他的一瞬间,不知为何,我心里竟莫名发毛!
“大怪,我绕后,你抄边!先放倒他盘盘道!”
狗子盯着那个怪异人影,小声指挥道。
他猫着腰就要冲出去。
我急忙扯住狗子,将他身子重新压低:“别急!这家伙有问题!”
就在这时,那人影也动了。
他脖子十分僵硬的一寸一寸抬起。
把脸渐渐露出来。
可月色太暗,看不清。
怪人一边抬头,一边朝着院中走来。
我悄悄探头观察。
惨灰色的月光照在怪人身上,我注意到他走路时身子没有一点起伏。
而且此时已是深夜,静得连耗子放屁都能听见!
那家伙竟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我再仔细一看,差点吓得当场昏死!
他竟然脚尖垂直向下,悬离地面约有三寸高!
他特么原来是飘着走的!
这一幕看得我头皮发麻,一股热血猛得撞进脑海中,意识随之停顿了几秒!
一股难以形容的震撼,几乎要把我脑子震碎!
这他娘的是鬼啊!
活生生的死鬼啊!
不对,是死的不能再死的活鬼啊!
我和狗子吓得赶紧趴在地上,紧紧捂住嘴巴,别说喘气,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那东西发现我们!
但幸好三轮车足够高,将我俩挡得严严实实。
顺着三轮车底盘的缝隙,我能勉强看到那鬼东西悬在地面上的脚尖。
它和我们相距最多三米!
此时正缓缓向着客厅飘去,似乎没有发现我们!
我巴不得他赶紧进屋,但偏偏这时每一秒都难过得像一万年那么漫长!
好不容易等它飘到一半,我暗暗松了半口气。
可没料到,那脚尖飘到客厅台阶前,竟突然停下。
我的心又咯噔随之一紧。
下一秒,脚尖竟在半空转了半圈,缓缓把脚面朝着我和狗子这边。
我草!
它发现我们了?!
完了!
它飘过来了!
我陡然瞪大眼睛,心中恐惧如惊涛骇浪般,将我淹没!
那脚尖上好像有一股难以忍受的压迫感,令人绝望、窒息!
我忍不住用余光瞥向狗子。
他满头大汗,眼珠子死死盯着那对脚尖,一动不动,神情像吃了粪一样难看!
他目不转睛咬牙道:
“大怪,八成逃不掉了。一会……和它娘的拼了……”
我点点头,狠狠咽了口唾沫,把嘴唇上汗珠舔干。
所谓的拼,无非是好听点的送死!
眼看脚尖距我们不到两米,我能感觉我连指尖都在颤抖,全身血液全都冲进心脏里,随时爆开!
狗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心跳声连我都听得见,甚至紧张的连嘴唇都咬破了!
两米、一米、半米、四十公分、二十公分……它就要来了!
突然,脚尖呼得一下消失了!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
狗子则二话不说,蹭得一下站起来,吼道:
“草你娘的,来啊!”
我也急忙跟着爬起来,同样大声嚷道:“狗东西滚出来!”
面前,空空如也,只有一片熟悉的黑暗。
我俩不敢松懈,又一齐转身,提防那鬼东西搞背后偷袭。
背后仍是一片空寂!
又谨慎的左右看看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那鬼东西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娘的,不会是眼花了吧?”
狗子揉揉眼,骂了一句。
不可能!
刚才那种令人绝望的感觉,绝对不可能是看花眼!
但确实什么都没有啊。
啪嗒!
狗子掏烟,按下打火机的那只手还在微微颤抖:
“先抽一根压压惊,要是四爷在就好了……”
打火机昏黄的火光在黑暗中亮起,把我俩身旁将近半米范围的黑暗驱散。
就在我们低头点烟的瞬间,我余光瞥见,从火光与黑暗交接的边缘处,凭空浮现出一张苍白的脸,猛得凑到我们面前。
它面无血色、双眼挖空,呼得一下吹灭打火机。
“弟啊,再给我一支烟啊……”
这这这……这特么是张富贵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