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按着张瞎子的脑袋，几乎要贴到那团烂肉上。
张瞎子吓得屁滚尿流，一个劲儿的喊着再也不敢。
我掌心，是一具尸体。
准确的说，是一只野兔的尸体！
张瞎子这王八羔子干活偷懒，专挑坟土松软的地方下铲子。
野兔在坟上打了窝，自然兔窝周边的土最软。
黑灯瞎火的，张瞎子一锨下去，把一窝大大小小的野兔全给铲死了！
难怪刚才摸那些血时，还是温的。
我手里这只兔崽子，肚子被铁锹割了个口子。
刚才经过我误打误撞的一捏一握，它已彻底没气。
至于从洞里蹿出去的那几团东西，应该是受伤还没死的野兔。
妈的，虚惊一场！
我骂骂咧咧的把野兔扔到一旁，眼看东边天空越来越明，马上就要天亮。
要是白天让村里人看到我们刨坟，估计不到中午，全市的老掏子们就得来村里集合开会了。
我顾不上训斥张瞎子，三个人又抄着家伙开始和时间赛跑。
很快，张富贵的棺材露了出来。
一口很普通的黑漆木棺，是我卖的，批发价630。
我和狗子跳进坟坑中，一人一条撬棍开始起棺。
张瞎子猴精，躲在上面捡那些野兔的尸体：
“回去烩一锅兔肉我补补身子。这一夜把我折腾的，等见了四爷，我得告你们的状，欺负我老瞎子……”
我没功夫听他絮叨，和狗子扛着撬棍，用力顶进棺盖和棺身的缝隙中，两人同时发力：
“起！”
吱扭扭……喀吱！
棺木发出一阵难听的动静。
怪了！
棺盖竟纹丝不动！
“大怪，可以啊。你店里棺材质量这么好？我都想给自己弄一口了。”狗子调侃道。
我没好气：“放屁！我卖的啥东西，我心里清楚！不应该啊！再来！”
我俩再次一起发力！
不料，撅着屁股扛了半天，棺盖依然打不开！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紧紧抓着棺盖一样！
鬼扣棺？
不会这么邪门吧？
四爷说过，有一年他被人请去当知宾主事，帮忙给人迁坟并骨。
那户人家的老太太去世得早，过了二十多年，老头子也熬不住，过了世。
儿孙决定给两位老人并骨。
谁知把老太太的棺材挖出来后，明明已是破烂不堪的老棺木，竟谁也打不开！
四爷知道后叫人喊了两个小学生，一人朝老棺材撒了泡尿，立刻就没事了。
四爷后来说，是那家的老头子在老太太死后，先后又找了五任老婆。
老太太冤魂吃醋，就扣着棺盖不让并骨。
但他私下和我们说的是，实际上是因棺中阴气太盛、怨气太冲，只有两个法子能开棺。
一种是把棺材抬到养尸地里，平衡棺内外的阴阳之气，棺盖就能正常打开。
用这种方法开棺，危险极高，很容易就会搞出大麻烦。
第二种就是四爷用的法子，童子尿浇之！
虽然安全，不过太损阴德。
若是和苦主家里解释不清，搞不好比第一种方法更危险，挨得更狠！
想到这里，我二话不说就脱裤子。
实不相瞒，25了，没和女孩子牵过手。
见状，狗子也学我。
“你俩这缺大德的，谁让你们用尿浇我哥的？”
张瞎子听到动静，拎着一串野兔尸体就跳进坑里。
但已经来不及。
两泡25年的陈年童子尿浇上去，那棺材竟莫名的“滋”得一声响，就像是高压锅泄气一样！
下一秒，棺盖就砰得弹了一下，与棺身露出松动。
见状，张瞎子只好把兔肉放到棺材上，和我们一起撬了起来。
“起！”
吱扭扭！
棺盖依然发出尖利难听的响动，但已然可以慢慢错开缝隙。
吱扭扭！
吱扭扭！
喀！
棺盖终于被我们撬开一道巴掌横宽的缝隙。
缝隙刚出现，一股黑烟就夹杂着又腥又臭的味道，呼得一下从棺中泄了出来！
不好！
尸烟！
我见状，一边招呼狗子和张瞎子躲开，一边捂着鼻子往坑外爬。
尸体腐烂时会产生有毒气体，如果棺材密封性太好，毒气散不出去，在棺中受阴气滋养，毒气就会变成尸烟。
不少老掏子都中过招，或死或伤，下场没几个好的！
幸好我们一直都是神经紧绷，否则谁能想到区区张富贵也能化出尸烟。
我卖的棺材啥密封性，我清楚啊！
我们三人站在坑边，等了将近十分钟，棺中的黑气才彻底消散。
刚要开始继续撬棺盖。
突然张瞎子扯着脖子叫唤：
“有小偷！谁他娘的偷我东西了？”
狗子回头骂道：“你特么是不是吓傻了？谁特么稀罕偷你？是你偷大嫂还差不多！”
张瞎子拎着他捡的兔子肉，叫道：“你看，我刚才捡了一大串呢，至少十几只，现在怎么就剩四五只了！”
我隐约记得他确实捡了不少，现在却真的只剩下四五只。
可，这里除了我们三人，没有别人啊！
刚才我们为了躲尸烟都在坑外，想偷也偷不到啊。
难道……
我猛得看向那口棺材，心中陡然生出一个恐怖的念头：
难道是被棺材里的东西给偷吃了？！
兔肉就放在棺盖的缝隙处，刚才棺材被尸烟遮盖，如果有问题，肯定就出在棺材里！
想到这里，我借着身高的优势，探头看向棺内。
通过缝隙能看到棺材头部，那里只有一个尸枕，并没有尸体。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张富贵化成走尸，估计现在已经和宋老板汇合了。
再往里看去，因为棺盖缝隙有限，视线夹角太小正好被挡住。
我只好放低身子，脑袋压得更低，调整着视线夹角。
慢慢的，我的目光终于可以探进棺材深处。
那里一团漆黑。
手电的灯光照进去，只有昏昏黄黄的一片。
目光扫过的地方，空空如也。
突然，棺材深处黑暗与手电灯光交接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嗖得动了一下！
我瞪大了眼睛！
没错，确实有东西在动！
可等我仔细凝视那片黑暗，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依稀看出似乎有什么东西，模糊成一团……
突然！
只见一张狰狞恐怖的死人脑袋，从棺材深处黑暗中，猛得冲进灯光里，怪笑着朝我的脸扑了过来！
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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