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场景有些古怪。
锅中热油滚滚,刚才还胸有成竹、满面笑容,发誓要替天行道、油炸恶鬼、为民除害的老和尚,此刻却一脸的不耐烦之色。
他非但没有去油炸恶鬼,反而迈开步子向着人群外快速走去。
村长立刻拽住了他的袖子,大声惊呼:“仙师,您不是要油炸恶鬼吗,怎么不炸了?万一这恶鬼又跑出来害人可怎么办?”
“我警告你,你不要对我拉拉扯扯的,你再这样,我会降下天雷劈你的。”老和尚怒目而视。
村长面色一白,坐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哭诉道:“您今天就算是劈死我,也要收了恶鬼,不让它再祸害我们村啊!”
“你快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真的要引雷了……”
“救救我们吧!”
“你快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真的要引雷了……”
“救救我们吧!”
……
不知是不是被村长的真诚所感染,村民们忽然围了上来,强行拽着老和尚到油锅旁边。
唐栗见状,赶忙拉着姜琳的手闪到一边。
这次是真的滚油,被溅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姜琳脸色一红,走到外面的时候,急忙将手抽开。
被男人拉手,她还是第一次。
油锅前面,一名汉子看着那老和尚,说道:“您再试试油温吧。”
“试试吧·····”
“试试吧……”
老和尚看了看沸腾的油锅,再看看身边一脸期待的村民。
“不炸行不行?”
一名汉子上前两步,将被攥成团的符纸塞到老和尚手中,然后抓住他的手腕就往油锅里按,“老神仙,我帮你!”
老和尚大惊,使出吃奶的力气挣脱这位汉子的大手,喊道:“你们退后!”
众人急忙退开,让出了一片空地。
老和尚目光扫视众人几眼,噗通一声跪在空地上:“饶命啊!”
……
县令辛明在场,招摇撞骗的老和尚立刻被捕快押回大牢听候发落。
村长紧紧地握着唐栗的手,声音颤抖,“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否则我们村就被这和尚给偏了。”
“老人家,以后有村民病了,一定要找大夫,千万别相信这些江湖把戏。”
“我记下了,我记下了,只是这些村民·····”
说着,村长绝望的看了一眼被横七竖八的放在地上,刚刚接受了老和尚圣水洗礼的村民。
县令辛明就是为此而来,他立刻安排带来的郎中进行诊治。
郎中是凉州的名医,平日里经常给郡府和县衙的人看病,医术不错。
“大人,这些人症状相似,均有恶心、呕吐、腹痛等症状,草民怀疑是患了痢疾。”郎中阴沉着脸,表情十分凝重,
“痢疾?”
县令辛明倒吸一口凉气,痢疾虽然不会致死,但找不到病源会十分麻烦。
怎么会爆发痢疾呢?
“草民现在出具药方,只要按时服药,十日左右这些村民即可痊愈,只是这溯源之事,还需大人费心。”郎中拱拱手,诚恳的说道。
辛明点点头,蹙眉沉思。
溯源这事还得从病号身上入手。
“会不会是水源出了问题?”唐栗站在一旁,听到两人的对话,开口说道。
他虽然不是医生,但作为现代人,对痢疾的病例也略知一二。
”水源?我们村一直喝井水,没什么问题。“村长立刻回答道,“只是前阵子有两只野鸡落入井内,如今井水有些发臭而已,但乡亲们都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了。”
额··
唐栗听得满头黑线。
县令和郎中也颇为无语。
这还叫没问题?
“赶紧把野鸡捞出来,井水一个月内不要饮用,否则还会有村民发病。”县令呵斥道,“陈捕头,这事你去办,捞出野鸡后暂时把井给我封起来,一个月后再打开,防止有头铁的村民偷喝。”
“是,属下遵命。”
陈捕快领命而去。
郎中对生病的村民做进一步检查。
县令辛明走到唐栗边上,上下打量一番。
“小伙子不错,竟能看穿老和尚骗人的把戏,你是哪里人士?作何营生?”
“回大人,草民唐栗,黑风寨人士,以酿酒为生,在城中有家酒铺。”唐栗如实回答到。
姜家姐妹的酒铺姑且也算是自己的吧。
黑风寨?酒铺?
辛明若有所思。
唐栗忽然灵光一闪,说道:“草民最近酿制了一种美酒,口感上佳,远超陈记酒庄的秋露白,不知大人可否赏脸品鉴一二?”
“哦?口感远超秋露白?你要知道这秋露白可是陈记酒庄最上品的美酒。”辛县令显然很感兴趣。
“草民自然知道。”
半个时辰后,姜家酒铺。
县令辛明一连喝了三碗风花雪月。
“好酒!好酒!”
“本官从没喝过这么香的酒!”
“再给我来一碗。”
唐栗抱着酒坛将酒碗倒满,“大人不仅爱民如子,更是海量啊,草民佩服,佩服。”
辛明面无表情,继续喝着酒,这种拍马屁的话,他自然听得多了。
“放眼整个大虞,能像辛大人这样,明知程家村有爆发瘟疫的可能,却不顾自身被感染的风险,亲自带着郎中上门诊治的好官,寥寥无几,大人心系百姓,将来必定是金銮殿中客,是那朱紫贵中人。”唐栗继续说道。
根据大虞律令,三品以上官员身着紫色官服,故有朱紫贵的说法。
“哈哈哈,你这家伙有些意思。”
“酒也不错,本官甚是喜欢。”
没有人会拒绝马屁,就看你拍没拍对地方。
“既然大人喜欢,草民斗胆先将仅剩的四坛送给大人,等来日有新酒酿出,再给大人多送一些。”
堂堂县令,接受百姓赠送的美酒,这很平常吧。
没有任何犹豫,辛明挥挥手,衙役们立刻会意,抱着酒坛跟在其身后离开了。
“小伙子不错,懂事,懂事啊。”辛明拍了拍唐栗的肩膀,心满意足的坐上马车,往县衙方向而去。
七日时间转瞬即过。
早上,唐栗取来笔墨纸砚,在宣纸上奋笔疾书,不知在写着什么。
姜琳好奇,凑到唐栗身后观看。
“这··有这么多酒楼来订酒吗?我怎么一个都不知道。”
“自然是没有的,这些都是我自己瞎写的,不过,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