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成是非等人告别之后，羽帝二人回到客栈。
夜色昏暗，羽帝却始终睡不着，坐在桌边，盯着摇曳灯火，表情莫名。
想了半天，才开口对身边侍立的黄皓说道。
“你把银子准备一下吧，按照约定，明日午时，我们去订契约。”
“是。”
黄皓颔首说道。
随即一问。
“陛下，按照原计划，我们下一站会去临西县上属的湖州府，如今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还去吗？”
“不去了。”
羽帝伸了个懒腰。
“朕这次出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留下一封书信让太子监国，也不知道那臭小子做得怎么样。”
“朝臣许久不见朕的影子，只怕现在也已经慌了。”
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唉，朕只是头痛，那成是非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没比太子大几岁，却能将一县之地管的井井有条，万民爱戴。虽然有些方式稍有过激，不过效果确实相当不错。人臣如此，前途无量。”
“你说说，要是朕的那个太子能有这般，至于让朕如此头痛吗？”
黄皓闻言缄默。
羽帝可以随口骂太子，但他能听不能附和。
想了想说道：“陛下，这成是非虽然有些本事，但县衙行事，多是歪门邪道，更别说一县父母官的身份，还要亲自做生意，败坏风俗，更是容易被诟病官商勾结啊。”
“他能做，是他的本事。特殊时期不能一言定之。羽乾一战，天下生息未稳，也怪不得他。能做出这般功绩，已是足够傲视天下为官之人。”
“可他行商便罢了，那手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您听听他说的，无一不是诓骗他人之计！更何况还是要诓骗京都一众贵族。还有往他人县域中倾泻粪水，他临西县是好了，但让别家如何自处？此人心性，只怕是有些问题啊……”
黄皓仿佛发泄一般，数着成是非的种种罪状。
但被羽帝打断。
“行了，你好歹也是陪在朕身边四十年的老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对所妒忌之人多有中伤？朕又不会让他来换了你！你若是有那成是非一般的本事，朕也能安心一点。”
羽帝站起身洗漱。
“回到京都，马上查清楚成是非的来历资料。还有，那些巡查之人是干什么吃的？临西县如此反常，那些狗眼都看不到吗？怎么历来都没有汇报？”
“是，奴才明白了。”
黄皓哑巴吃黄连。
那成是非真是个小贱人！自己跟着羽帝数十年，一身老骨头还陪着来了这临西县，骨头都要散架了，却没换来半句夸奖。
反倒是因为这货的事情，被羽帝骂了一通！
妖艳贱货！
你小子日后若是没被陛下看上带入朝中还好，要是来了，你看咱家怎么弄你就完了！
……
次日正午，羽帝二人如约来到了县衙门外。
守门的衙役早就被告知了两人的身份，自然不敢拦这俩慈悲之人，将其带入一间屋里坐下。
此时的成是非刚刚被小竹叫醒，嘟嘟囔囔穿着衣服。
“这才几点啊……就不能多睡一会儿？”
“不行。”
小竹正色道，“都已经正午了，刚才有人来报，说那两个商人在等着见你了。”
说着把成是非拽起来，给他穿上官府，捯饬得差不多了，这才用毛巾给他揉了揉脸。
热水敷面，成是非这才清醒了点。
“轻点轻点……”
小竹无奈看着他。
她很难理解，身为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男子，这一天七个时辰的觉，成是非是怎么睡得着的。
再这么搞下去，只怕他没到三十岁，浑身骨头都该软了。
对此，成是非深表无奈。
那这临西县也没啥玩的，所有东西对于二十一世纪来的他而言，都已经过时了。
唯一算是有点意思的青楼，也被小竹看着不准去。
那不睡觉能干嘛？拿手指头打架？
“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妹妹啊？”
成是非无奈，一晃一晃走到衙门后院。
自从他上任之后，便是在临西县中做了些改革，衙门分成各个部门，相比之下，更像是现代化的布局。
此时的羽帝二人便是在成是非设立的会客室。
会客室位处县衙的角落，僻静，墙壁都多糊了三成泥，隔音效果杠杠的。
成是非推门而入。
里面的布置也简单，一张桌子，一个柜子，几把椅子。
在柜子两侧贴着一副对联。
右书：“苟利国家生死以”。
左书：“岂以祸福避趋之”。
中间横联：“欢迎光临临西县”。
一切简约但不失格调。
在成是非进来之前，羽帝死死盯着墙上的对联。
口中呢喃：“苟利国家生死以，岂以祸福避趋之！好诗！当真绝妙好诗！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临西县，竟是有如此忠君爱国之人！”
“不过两侧对仗工整，笔锋如剑，中间那个怎么看着有点怪？字写得跟狗爬似的……”
成是非尴尬咳了两声：“字有点难看，见谅……”
当初他就只想着弄两句诗来加一加气氛，事后怎么想都觉得少了点什么，索性就加上了后面那句……
谁知道对比这么惨烈？
羽帝被惊醒，扭头看去，笑道：“成县令，这诗是你所做？”
“不是。”
成是非笑道，“只是偶然从何处看来的，顺手抄上来。”
开玩笑，咱也是个有尊严的人，抄诗这种事，是我会做的吗？
羽帝颔首：“那就难怪了。”
成是非：“……”
“赵老板这次来，是决定好了？等会儿可就没法反悔咯。”
“正是。”
羽帝也不磨蹭：“大黄，取银票来！”
“成县令，我们这一次来去匆忙，中间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待会儿做完交易，就会马上赶赴京都，不知那些茶叶在哪里？”
成是非笑了笑。
“茶叶自然是已经帮两位准备好了。不过嘛……”
说着从柜子里取出两张契约，摆在二人的面前。
“确认交易的话，还请二位把这个契约签一下，只要签好，我们就可以钱货两讫了。”
“这就是那契约吗？”
黄皓拿起来，只看了一眼，便是愤愤不平的扔在桌子上。
“我说成县令，你不会是故意拿我家老爷开涮的吧？”
“这哪是什么契约？分明就是霸王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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