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打了个响指，心腹悄无声息的上前，元璟压低声音，如此这般吩咐了两句……
直到回了袁府自己的房间，苏明棠才敢松懈下来，疲惫的靠在榻上，浑身都像是脱力了一般。
贴身丫鬟新雨尚且惊魂未定：“夫人，今日在王府这一出，只怕老夫人她……”
又要让夫人站规矩了。
她并不清楚底细，只知道苏明棠当时有些醉，冯辕坚持亲自送她去更衣，之后便听见闹了起来。
苏明棠转眼看着身边这个小丫头，前世事发后，她坚持为自己喊冤，甚至替自己挡鞭子，惹怒了冯辕，被活活打死，尸体都被丢去喂了狗。
明明平日里是个胆小又怕疼的小丫头。
原本她可以不用死的……
她拉住新雨的手拍了拍：“好姑娘，这个府里，也就只有你是真心为我的。”
新雨忙抽了帕子替她擦掉眼泪，还以为她在担心会被婆母训斥站规矩才哭的，还安慰她：“夫人说什么呢，奴婢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不想着夫人想着谁啊？”
“你便像我的好姐妹一样，以后不许自称奴婢了。”
毕竟新雨是愿意为了她命都不要的人。
可她爱的死去活来的冯辕却是为了利益愿意要了她命的人。
只恨自己前世瞎了眼，死过一次才看清到底是人是狗。
新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被她弄的一愣：“这怎么行，老夫人是最重规矩的，奴婢要是坏了规矩……”
苏明棠冷笑一声：“你是我的人，我说行就行。她爱重规矩便重去，管我什么事？”
这……
新雨可是知道自家夫人一向怕婆母怕的跟个鹌鹑一样，如今这是怎么了？
她还伸手去摸苏明棠的额头，怕不是在王府吓着了？
苏明棠抓掉她的手：“我没事。”
上辈子你守护我，这辈子换我来守护你了。
王府后院的事儿传进皇上耳朵里的时候自然是经过了一番添油加醋的。
于是龙颜大怒，整个早朝一半的时间皇上都在申饬冯辕，还罚了他半年的俸禄。
人人都有爱看热闹的习惯。
皇上极少这样占用早朝的时间骂官员，大伙儿看热闹看了个饱。
下朝后也是津津乐道，很快这事儿传遍了大街小巷。
尤其是那些在王府的时候被冯辕忽悠去看西洋景的大臣，以及被石氏带过去的贵妇们，说起来更加头头是道。
歇了一整夜，精神焕发的苏明棠带着新雨来街心的包子铺吃早点。
好巧不巧就听到街上的人都在议论这事儿。
前世她每日都要早早起床，伺候石氏起身梳洗用早点，何曾有机会像这样感受清晨街头的烟火气。
她夹起一个小包子放在口中细细嚼着，把周遭这些议论声当说书的听。
享受其中。
看来元璟已经出手了，不然这件事也不至于传的这么厉害。
正吃着，迎面瞧见冯辕带着一队人往这边走了。
冯辕身为指挥使，也要亲自巡防的。
好巧不巧今儿就是他巡防的日子。
走在街上有人认出他来，前脚跟他打完招呼，后脚便一脸嘲笑的捂着嘴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说的什么不言而喻。
等他一回头，大家又立马停下讨论，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冯辕心里清楚这些人都在笑话他，面子上十分挂不住，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嘴长在人家身上，他总不能把人都抓起来。
苏明棠坐在铺子里，拿手托着下巴欣赏着冯辕被人嘲笑的抬不起头的样子，像是在欣赏什么名画。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前世她被冤枉红杏出墙，被休出门，丢到街上，从天之骄女一夜之间沦落成过街老鼠。
连路过个刚会说话的孩子都要嘲笑她一句又浪又荡。
那时候她受的屈辱，又何曾比他现在少了？
更别说他现在还有个指挥使的身份，大家嘲笑也不敢太过。
可她当初呢？
秋韵脱身教坊司那天，还特意去她面前羞辱了她一番。
她说：“没了身后的家族，脱了华丽的衣裳，你，什么都不是。”
苏明棠承认她说得对。
这句话她记住了，总有一天，她会原封不动的把这句话回敬给这两个人。
新雨不解的看着她：“夫人，不去跟姑爷打个招呼吗？”
要知道以往姑爷回家晚了点，她家夫人都能等出相思病来。
这会儿是怎么了？
苏明棠摇头：“去干什么，陪他被人嘲笑吗？”
新雨一噎，又开始担心别的：“今儿早起没服侍老夫人，只怕回去又要站规矩。”
苏明棠抓起一个包子塞进她嘴里。
“好容易出来玩，尽提些晦气的人来扫兴。快吃，吃完回家。”
冯辕被申饬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冯府。
昨儿石氏才从王府被扔出去，回府歇了一夜将将缓口气。
惊魂未定时却又听到自己儿子在早朝上被申饬的消息，惊得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厥过去了。
顿时石氏院子里乱作一团，伺候的人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汤药。
好容易石氏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喊苏明棠过来。
她要出气。
这口气她不敢找王爷出，也不舍得找儿子出，只敢往儿媳头上撒。
苏明棠刚进她房门，石氏劈头就是一句：“没用的东西，你可知错！”
“何错之有？”
“你还敢顶嘴？”石氏气头上，也没顾上纠正苏明棠礼数的问题，“我儿子早朝被皇上申饬，还不知道受了多大委屈，全都是因为你！”
苏明棠嘲讽一笑：“是吗？因为我还是因为他自己，老夫人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
石氏被噎的脸色发青，她确实是有数的，只是苏明棠为什么知道？
她怎么看着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全然不像从前那样好拿捏，一句话就能吓的她双膝跪地没错也得认个错。
石氏自知理亏，气势却依旧拿的足：“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苏明棠冷笑：“母亲？我的母亲早就是牌位一尊，你若是觉得自己受得起，我倒不介意为你上三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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