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璟负手而立,身姿挺拔,目光不知正瞧着远处的何物。
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仿佛与天地间融为一体,让人不忍去打扰。
有花瓣落在他肩头,像是山水画里没填上的一点留白。
苏明棠的视线被那一点白吸引,忍不住上前去想要拂掉。
才刚靠近他身后,元璟却忽然发难,猛然回身扣住了她的手腕一拧,投向她的目光锐利如利剑。
“嘶……”
苏明棠猝不及防,完全没想到他会忽然来这么一下。
手臂被拧了半圈,身子不由自主跟着转过去,顿时脚下不稳,向后仰倒。
还不等她跌倒在地,一只长臂就已经从她背后环过来,圈住她的腰肢托住了她。
扣住手腕的那只手也同时松开。
苏明棠就这么一副半仰着的姿势挂在元璟的臂弯上,与他四目相对。
有那么一会儿功夫,苏明棠心里想的是,世间竟有生的如此好看的人。
她早就知道元璟长得好看,只是从未近距离的仔细瞧过他。
上回在榻上,只顾着着急忙慌想解决危险,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此时她只觉得自己瞎了眼,从前竟然觉得冯辕生的也不错。
也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的,元璟扶着她站好才松了手,苏明棠这才觉得脸上燥热的一片。
想必早已经红的不像话了。
“方才对不住,习武之人本能反应。”
这个她懂得。
“王爷机警一些也是应该,原是臣女冒犯了。”
苏明棠只觉得心跳如擂鼓。
刚才真是鬼迷日眼了,怎么就想要去给他弄掉肩头上的花瓣。
元璟瞅了一眼她的手腕,已经红了一片。
他微扬下巴,问道:“你的手,可还好?”
苏明棠抬起手来看了看,只是皮肤红了,并未伤到筋骨。
方才他一转头发现是她的时候就已经收了力道。
她垂着头轻晃了两下脑袋:“无事,王爷不用挂怀。”
想起方才被他捏住时,他手心里温热的温度,苏明棠只觉得脸上更热了。
即使已经嫁了人,她却从未同冯辕圆房。
甚至连夫妻之间的肌肤之亲都不曾有过。
以前冯辕只说她要为她的祖父守孝,如今她才知道冯辕根本就只是不屑于与她亲近罢了。
顶着个人妇的身份,说到底还不过是个小女儿。
元璟个子高,她低下头,他就只能盯着她的头顶。
他的视线像是穿过她看到了别的什么,但很快又回过神来,若无其事问道:“母妃如何了?”
“已经睡下了。”
“你找本王有事?”
说到这,苏明棠才想起来自己过来找他确实是有事的。
她收回心神,从荷包里掏出写好的小纸条递给他,并说了这几个人名的来历。
“臣女也不知道这些对王爷是否有用,只想着搜罗一点是一点。”
元璟接过小纸条展开扫了一眼,这几个人名他也不认识,不过还是记下了。
他招招手,有心腹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接过纸条。
“拿去烧了。”他吩咐道。
心腹点头应下走了。
苏明棠一想刚才那个人只怕是看到了全部,忍不住脸上又是一阵滚烫。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时候,反正谁也没说啥,她就当人家不知道便是。
想了想,她还是开口问道:“臣女想跟王爷讨教一件事。”
“讲。”
“有什么法子能从京津卫里调走人?”
闻言,元璟多看了她一眼:“你想调谁?”
“苏明枫,我弟弟。”
听到这元璟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办法是有,就是麻烦点。”
想掌控一个人,手里就要有点筹码。
想拿捏苏明棠,捏住苏明枫当人质是个极好的办法。
比拿捏她的父亲更好用。
回来这些日子,他已经私下里调查过苏明棠,对她的情况也算是比较清楚。
知道她和苏钧的感情不算深。
他都这么说,苏明棠下意识的认为他是不打算帮这个忙。
她也不生气,没事谁愿意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但元璟不打算帮这个忙的话,她又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任由苏明枫就这么在冯辕手底下呆着。
一时无话,元璟望向门口的方向,苏明棠察觉到他的小动作:“王爷可是有事要急着离开?”
元璟点点头:“兵部尚书家的爱妾伤了脸,想不开寻短见了,他告了半日的假,陛下让本王先替他去处理一下兵部的琐事。”
“既如此,那臣女就不耽误王爷了。”
“无妨,本王送你下山。”
横竖都是要走,苏明棠也不跟他矫情,行礼道谢,请他先走,自己随后。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元璟自己骑马,王府的马车依旧留给了苏明棠。
回城路上,苏明棠沉默不语。
之待马车进城的时候,她撩开帘子:“去尚书府。”
她在尚书府待到很晚,几乎快要宵禁了才回家。
冯辕还没休息,正在前厅等着她。 本来已经很累了,还得给他虚与委蛇,想想就累。
苏明棠转头就拐上回廊,不打算走正厅,一点多余精力都不想浪费给他。
可惜冯辕已经看见她回来了,等了这么久,当然不能让她跑了。
于是快步上前拦住她去路。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从前苏明棠会觉得他这是关心,但现在她只听出了责备。
“让指挥使久等了,可有事要说?”。
冯辕这回还真有事要她做,却又不直说,先捧上两句好话。
“看来夫人深得曌妃娘娘欢心,不然也不会忙到这早晚才放人。”
苏明棠脸上都快藏不住不耐烦了。
又是这个路数。
他就不能有点新花样。
每回有事让她做的时候就先夸她两句,偏从前她傻兮兮的就吃这套。
“指挥使有何吩咐不妨直说。”且先看看他想干什么再决定要不要答应。
万一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这个不冷不热的态度,冯辕也没了耐心继续哄她。
于是便直说了:“这几日秋韵不太舒服,为夫等了你好几日,看你一直在忙着照顾曌妃,也不好开口,你看……”
秋韵……又是秋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