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李教良想起了陈锋的出身。
他立刻便没了半分犹豫,他面色一沉,身上散发出了淡淡的官威。
如此官威之下,除非官宦子弟,否则绝无法好不动容。
“陈锋,你莫要在此胡搅蛮缠。”
“曹文柄的才学,是经过礼部考核的。”
“你说他的才学不行,莫非是在指整个礼部,上下几十名朝廷肱骨之臣都是才疏学浅之辈?”
顿时,学堂众人不由一缩脖子。
李大人这话,说得是越来越重了。
普天之下,谁能说一部官员都是才疏学浅之辈。
哪怕是当今圣上也绝不敢说出如此荒谬的言论。
众人光是听着李教良的话,背上便不禁冒出阵阵冷汗。
就在这时,赵兴宇赶忙走到陈锋身旁,将他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随即,他又对李教良拱手道:
“副使大人,众人皆知,陈锋小时候烧坏了脑子,是个痴儿。”
“他的话,做不得真。”
“大人切不可和一个痴儿计较太过。”
陈锋脑子是如何坏掉的,赵兴宇根本不知。
但此刻为了陈锋小命着想,他是信口拈来,随意编造。
只要能将此事糊弄过去,那便是好的。
而被拉到赵兴宇身后的陈锋,顿时感到阵阵诧异。
这赵兴宇不是以坑自己为乐的纨绔少爷么?
为何现在会挺身而出,帮自己说话。
而且,看他样子,还极为真诚。
这是为什么?
眼看着李教良听了赵兴宇的话,面上怒气渐消,陈锋当即便不干了。
“你是谁?”
“我跟你很熟么?”
“我说曹文柄才学平庸,那就是才学平庸。”
“他连我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如此庸才,竟然能成为慧香学府的先生,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大人既然承认了礼部上下几十名大人都是才疏学浅之辈,那此事我就不再追究了。”
此话一出,静!
学堂之上,变为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无不在自己心中,异口同声的大骂陈锋。
追究?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想以一个平头老百姓的身份,去追究几十名礼部官员庸才的罪责?
还是要追究当今圣上任命庸才的昏君罪责?
而曹文炳当即便忍不住了。
他跳到陈锋面前,手是扬起来了,又放下去。
放下去了,又扬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后槽牙都咬碎了,愣是没能扇下去。
只是,他凑到陈锋面前,喷着唾沫星子大骂道:
“竖子尔敢!”
“竖子……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嚣张狂妄之徒!”
就连李教良都瞪大了双眼,一脸惊怒的看向陈锋。
他是怎么敢的?
竟然说出了连当今圣上都不敢说的话。
不,甚至连圣上也骂了。
圣上任命了一部几十庸才官员,岂非昏君无异?
仅凭这一句话便足以处陈锋死刑!
可是,赵兴宇说得对,陈锋毕竟痴儿名声在外。
自己堂堂朝廷官员,竟然和一个痴儿计较。
若是传出去了,别误传成自己诱导这痴儿暗骂当今圣上。
倒时,他就是有几条命也不够皇上砍头的。
想了片刻,李教良不禁连连摇头,阵阵叹气。
他拉着曹文炳朝外走去,小声道:
“此事兹事体大,你也看到了。”
“陈锋的确就是个痴儿。”
“你一介六品学官,我慧香学府先生,难道连一点容人的气量都没有吗?”
听着李教良的反问,曹文炳不由心头一惊。
李大人毕竟是他的上司。
日后他想在仕途之上,再有进益,也全凭李教良一念之间。
如此关键人物,他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想着,曹文炳不由咬牙道:
“学生明白。”
“学生就当学堂上的陈锋,是死的,臭的,不存在的。”
而两人身后的陈锋,缩头缩脑的看着。
他见着两人不住的点头,心头不由一沉。
不是吧,自己话已经说得如此夸张了,这两人竟然还能不生气?
不治一下自己的罪?
他自己都快看不下去自己了。
眼看着马上就能出效果了,谁知道这礼部主客副使竟然又有了偃旗息鼓的打算。
当即,陈锋便大声叫屈了起来:
“副使大人,这曹文炳庸师误人子弟。”
“我认为应当罢了他的学官,将他逐出学府。”
闻言,众人不由一阵无语。
而副使大人更是气得差点跳了起来。
“来人,将这痴儿带下学堂,仗打十个大板。”
他忍不住了啊!
陈锋面上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涌起一阵喜滋滋的神色。
“副使大人,学生不服,你就是再加十个,二十个大板,打死我,我也不服。”
“我,不服……”
此刻,曹文炳也一脸怒色道:
“李大人,这厮冥顽不灵,有教不化,还口口声声骂我,辱我。”
“恳请副使大人,准臣清辞,离开学府。”
闻言,李教良不由心头一惊。
在慧香学府内,没个先生都是老迈了教不动了才带着德艺双馨的美名请辞的。
若是曹文炳开了先河,以后慧香学府岂不是要乱了套了。
“你们还在门外墨迹什么?”
“给我进来,打抓着这胆大包天,目无师长的学生,狠狠的打。”
“打到他服为止。”
闻言,陈锋当即傻眼了。
这节奏不对啊,不是该让他和曹文炳比比礼乐,最后他在自信一展歌喉,以前世不世出之经典打败曹文炳么?
他连对决的曲目都想好了。
很快,学堂内便冲入了三个臂膀腰圆的大汉。
一看这些人,便知道他们是练武之人。
他们不由分说便将陈锋摁在了桌上,一人抄起长凳高高举起。
李教良内心怒火汹汹燃气,他对曹文炳道:
“文柄,你且看好。”
“本官是如何为你讨回公道的。”
说着,他又看向被摁在桌上的陈锋,怒声道:
“陈锋,若是你现在肯向你的先生认错,保证以后不再犯浑。”
“本官可以饶你一顿板子。”
闻言,陈锋不由冷哼道:
“认错,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向曹文炳认错的。”
从自己那个便宜老夫跪在曹家地面上以后,他自然是恨透了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