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气氛日渐消散，即将迎来的是传统节日元旦，也是年轻人最喜欢的跨年夜。程薇静的店里撤掉了一些圣诞装饰，只留了一些雪花元素增添冬季的氛围。
晚上八点，我走进店里的时候，已经没有空桌，每桌都坐了两三人。我巡了一圈，没看见程薇静，倒是看见了刚为顾客送上饮品的刘雅晴。我向刘雅晴招招手，她把餐盘放在身前，指了指店门旁边的屋子，给了我提示。
程薇静蹲在花房最里面的角落里，我站在她身后半米的地方，歪着头看着她，心想着她在捣鼓什么，就问了出来。“薇薇，你在干什么呢？”我的声音比较轻，没有吓到她，她挪动了一声身体，没有起身，“我这花盆里好像有一只小蚯蚓，我在观察。”
我瞬间呆住，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程薇静转头看我的表情，笑着站了起来。此时我才发现，今天她的头发比往日要更卷一些，“你这头发是烫了，还是自己卷的？”
“我新买了一个卷发棒，怎么样，好看吗？”我重重地点了两下头，“明天给你也卷一个。”
我和程薇静挽着胳膊走出花房，边走边问：“今天店要开到几点，晚上去看跨年灯光秀吗？”
程薇静回答：“我预计是开到十一点，打烊之后就往商业中心那边走，应该赶得上灯光秀。”
我点点头，想到一件事情，“阿姨和叔叔元旦会来吗？过两天是你的生日。”
“不过来了，等过年前两周再过来，今年在这过年。”程薇静撩开流苏门帘，把storyroom的门打开。
“这也挺不错的，过年的时候，这里就没有那么拥挤了，可以带着叔叔阿姨四处逛逛。那叔叔阿姨要住在你那吗？”
“这次要住小一个月，我怕给室友添麻烦。我想在小区里找个短租的房子，但还需要点运气。”
我俩做在沙发上，我两手托着脸颊，“这个确实不好找，如果有人在年前到期不续租，房东可能会考虑找个短租过度一下。”
换了衣服的刘雅晴走到门口，轻叩两下门，走了进来，“老板，我先走了，外面丁茜在盯着。”
程薇静点点头，“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刘雅晴点点头，退了出去。程薇静伸了个懒腰，占了起来，“走吧，咱们去吧台那待一会儿。”
丁茜在店内迈着缓慢的步伐，转着圈走，关注每一位顾客的需求。我和程薇静站在吧台里面，程薇静拿起两个杯子问我，“想喝点什么？”我犹豫不决，程薇静说：“我最近新尝试了一个搭配，要不要尝尝。”我点点头。
程薇静从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一个玻璃罐子，然后开始往杯子里放入不同的东西进行调制。程薇静将杯子递给我的时候，我举起杯子看着里面黄色半透明的饮品中漂浮着的絮状果肉和一朵展开的玫瑰花，水面上是最后撒进去的干桂花。
“这个卖相还蛮好看的。”我用吸管将饮品搅动了两圈，喝下一口，甜丝丝的，是蜂蜜柚子茶的味道，有玫瑰花的香气，回味里是桂花的味道。“很好喝，不会很甜，香气又足。”
“这个是用我自己做的桂花蜜柚子酱做的。”程薇静把玻璃罐子又放回到冰箱里。
“你自己做的？这么厉害。这个之后会放在饮品单里吗？”我继续喝着。
“我考虑考虑，先作为隐藏菜单吧。这个桂花蜜是以前一个熟客给的，如果之后出这个新品，还要找桂花蜜的货源。”
程薇静擦拭着操作台，门口的铜铃响了，进来三位顾客。三人在门口看了看，没有空座位，径直走到吧台近前。
“一杯摩卡，一杯焦糖拿铁，还要一杯桃香乌龙。”点单的是一位身形稍显健硕的寸头男士，看外貌约莫三十岁出头。他身边站着一位被羽绒服包裹的年轻女士，她的妆容精致，两家的腮红更显甜美。他的身后跟着一位略显稚嫩的男生，穿得比这位男士还要单薄。
我操作者吧台上的电脑，程薇静已经去准备饮品了。那位男士补充了一句，“这三杯要打包。”
“好的。”我回答，等他付了款，我打了小票给他。
程薇静拎着三个打包的饮品从厨房出来，双手递给那位男士，然后又递上三条巧克力，“这是今晚小店的福利，元旦快乐！”那位男士道了声谢，转身把两倍咖啡递到另两个人手里，还在每人手里塞了一条巧克力。
三人离开后，我问程薇静，“那是俄罗斯的榛子黑巧吗？”
程薇静笑着看我，“你想吃？”我戳着手指笑笑，被看破了，总会有点不好意思。程薇静从库房的冰箱里又拿了两条出来，我撕开包装咬了一口，浓香微苦，很好吃。
“这在哪买的？”
“一个淘宝店，我私人珍藏。”程薇静故意没说后面的话，等着看我的反应。
我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求求的表情。程薇静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最后说：“链接发给你了。”
十点的时候，程薇静把丁茜叫过来，“你回去吧，剩下一个小时，我在这盯着。”丁茜点点头，程薇静又嘱咐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丁茜出门的时候，进来了两个人。这个时间，很少有顾客来，只有三三两两的顾客离开。正在聊天的我们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是那个男人，他又来了，身边还是上次相亲活动看到的那个漂亮的女士。程薇静要走出吧台，去到男人坐的那桌点单，我按住了她，自己走了过去。
“请问想喝点什么？”
男人看到我的眼神略带一丝失望，我心里嘀咕，女朋友在身边还想打薇薇的主意。那位漂亮女士开口，“一杯拿铁。”
“一杯榛子巧克力牛奶。”男人立刻说出了自己想喝的。
“有吗？”漂亮女生应该在饮品单上没看到这个牛奶，向我确认了一下。
我微笑着点头，“有。”
我回到吧台求助程薇静，“一杯榛子巧克力牛奶，怎么算钱？”我心想，我当时怎么就说了有，肯定是满脑子在想，他对薇薇图谋不轨，想昏了头了。
“跟热可可一个价格。”
程薇静在巧克力牛奶的表面撒了一层烤过的榛子碎，榛子碎的香气盖过了牛奶，我在旁边闻着都有点蠢蠢欲动。
我还在陶醉的时候，程薇静已经端着托盘走出去了。见程薇静走过去，那个男人调整了坐姿，眼底的不知所措还是会被察觉到。漂亮女士没有看他，而是与程薇静说话，我站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只是漂亮女士和程薇静的笑容都是正常聊天发自内心的笑。我心里打鼓，那个男人的局促并不是原配正室和暗恋对象在自己眼前说话的不安，而是一个男人面对心仪对象的紧张。我慢慢往外挪动身体，还没走出吧台，程薇静就已经转身往回走了。
“你们刚在聊什么？”我拉着回来的程薇静，凑近她低声问。
“没什么，她说她认得我，我说我也认得她，店里有活动那天，我领她进来点的咖啡。”程薇静看着冥思苦想的我，不禁问道：“你在想什么呢？眉头都皱到一起了。”
“那个男的对你图谋不轨，自己女朋友在身边还那么看着你。”
程薇静笑了，我疑惑了，后来我觉得程薇静当时一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程薇静凑到我的耳边说：“那个是他堂姐。”
我震惊地捂着嘴，瞪大了眼睛转头看程薇静，手掌里的嘴动了动，“你怎么知道？”
“圣诞节那天他告诉我的。”
“他骗你的吧？”我还是不信，一瞬间我捕捉到重点，“那天我走之后，他又找你了？你们都聊了什么？”我轻轻摇晃程薇静，她立马阻止了我，做了一个静音的手势，“我们在这小声说人家不好，等晚一些我再给你讲。”我放下双手，坐在吧台里的高脚椅上，开始观察那个男人的动向。
半个小时后，店里只剩下三桌客人，店外一位男生推门而入，径直走到了那个男人那桌。那个男人跟这位男士打了招呼，漂亮女士跟男人挥挥手，起身挽着男士的胳膊，两人走出了店门。程薇静凑到我耳边说：“那个是他堂姐的男朋友。”
根据两人挽着胳膊、身体相碰的距离能够判断出，漂亮女士和那位男士的亲密关系应该达到了恋人的程度。我托着下巴，“看来他没骗你，”我转头看着程薇静严肃地说：“他肯定喜欢你。”程薇静不当回事，继续整理吧台上的玻璃杯。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我和程薇静一边收拾店里的卫生，一边聊着一会怎么去商业中心。程薇静收拾到那个男人附近的时候才发现，他还没走。
程薇静走到他的近前说：“你好，我们十一点就要打烊了。”
男人放下手里的书，看看时间，“哦，好。”男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结了账，走出了店门。
程薇静检查一圈后，把店内的电源逐个关掉。我们走出店门的时候，被站在门口的男人吓了一跳，我缓了缓神，在程薇静锁门的时候先开了口，“你不是走了？怎么在这站着？”
程薇静锁了门看向他的时候，他才开口，“我刚听你们说要去商业中心那边看灯光秀，我知道那边有个地方人少，角度也好。”
“你也要去吗？”程薇静只说了这一句。
“嗯，我也要去，我姐也在那。”
程薇静没说什么，只点了头，与我挽着往胡同的西边走，男人也跟了过来。我用余光看了男人一眼，怎么觉得刚才薇薇的话是在给他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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