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先生,他死早了!”
“我家的事还没办呢!”
山神庙前的灵堂前,有人闹事。
我拄着拐杖,踉踉跄跄的过来,一听是这。
当即就皱起了眉头,同时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爷爷有接班人呢,我能办!”
“你?”
来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盯着我,斜眼看个不停,好似还不信。
“放心吧,我比俺爷爷还厉害!”
“真的假的?那你还能是个瘸子?”
对方说话还真不中听。
“咋的?年轻人文化高,会玩手机和电脑,更厉害!”
俺二爷爷站出来说了一句,同时一个劲的摆手,重要的是不让他们再闹事。
九月的天,阴雨连绵,天气预报说第二天要有雨了,还得拉出帐幔...
“行,我们就信你一次。”
随后的外乡人还特别讲究,恭恭敬敬的给爷爷上了香。
“祭奠!”
“烧纸了!”
大伯扯着嗓子的接着吆喝。
庄严肃穆的夜晚,我满心的都是爷爷,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叫“张东阳。”
明号很响亮,大家都叫“东阳先生”。
黎明破晓,东阳光耀。
我自己平时听到这个名字,还颇为自豪。
“你那个青棺,做好了吗?”
二爷爷点燃了烟卷,小心翼翼走过来问道。
“做好了,我准备写一首诗。”
心里突突的,说完的时候,我忍不住抬头看天。
青棺如影,它们居然是鬼,如何让我的心里不害怕?
干脆,我给爷爷来个,上坟烧报纸。
糊弄一下鬼,写一首诗得了。
我这么决定,还是来到山神庙里,拿定的主意。
爷爷跟了一个艳鬼,他年轻时候的事情,谁都一无所知。
甚至村里人都不知道他是“鬼子”身份。
不过我思来想去,认为他是东北人。
“黎明破晓,东阳光耀,日薄西山,长青庙庵!”
第二天上午,我书写了青棺,有点仓促的给爷爷下葬。
细雨延绵,纸钱都飞不起来。
村里稀落的人,帮忙抬棺材,要了很多烟,并且还嚷嚷着回去了吃红烧肉。
“好,好,管饱,管饱!”
大伯一个劲的吆喝。
可村民们还感觉我家的爷爷是诈尸了的存在,抬着必然晦气,就这么的下葬,三年时间恐怕家里都不顺了。
“红烧肉!我们还要喝酒!要那个刘伶醉!”
路上的时候,他们就炸毛了,像是欲壑难填了。
“好,好!”
我认真的答应着,心里紧张的却是躺在棺材里的爷爷不要再出意外。
等到了坟地里,墓坑已经打好,孤零零的一片地。
除了天气阴沉之外,其它的倒是什么都没有了。
“爷爷,我把您生前用的桃木剑陪葬了!”
扬天一声吆喝,我跪在地上,开始看着大伯安排下葬。
天空中细雨不停的落下,凉意一丝丝。
除了这个,今天倒是没有什么。
棺材进了墓坑,土入坑,然后堆起坟包。
一下子,我的心就定了。
人生最着急难受的事情,无非是家里出现了丧葬。
“烧纸吧!”
随着一声吆喝,我点燃了灵堂和花圈什么的。
而青棺早就已经随着爷爷一块入了土。
雨中烧了灵堂和纸钱。
一种怪异的感觉涌现在我的心头。
“爷爷并不在坟地里!”
“他跟着小女孩翠翠!”
可是我还要尽人事,伺候好村里人。
再回到了山神庙跟前,果然有新的猪肉被大伯运送了上来,下锅炖煮了起来。
村民和我都松了口气。
“张殊,这个孝帽子上边,是不是应该贴符呢?”
“对啊,还有我们村里人家的门框上?”
这样的传承,已经是几千年的风俗。
老百姓亲自过来找我,我当然不能露怯。
“这个事情,我知道,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我当即坐在桌子跟前,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黄纸。
“呼呼!”
突然间,一阵阴风吹来,角落里有个乞丐一样的人,直接就哭泣。
他叫牛大傻,是我们村里的傻子。
经常的混迹在各种的宴席上,捞个吃喝,平时的他只知道傻乐,却在这样的时候哭了起来。
“啊?”
他的反应,让我忍不住的一怔。
因为他儿子牛小二,刚好是我唯一的伙伴,或许真把他忽视了。
“符咒,咱们老百姓不知道那是什么!”
“其实就是最像人的字!”
“比如这个蛇形字里边的,颍!阎,阄!是字又不是字,是为了死去的人,通过这样的招魂,能够找见家门!找见亲人。”
“回魂夜来用的。”
我爷爷深谙其道,我自己当然也清楚。
“哎呀,晦气,晦气,我们不要了!”
“不贴这个东西!”
“你爷爷一个老光棍子,还想找谁呢?”
“还要祸害人家翠翠小姑娘呢?”
不料!村民们一听解释,反而当即发作,激愤的嚷嚷了起来。
“没错,要是这么回事,我们还嫌晦气呢!”
“你留着吧!”
“哼,你们这些不人不鬼的,不要祸害俺们就行。”
村民们完全失去了耐心。
翠翠在医院的事,还让人感觉害怕。
况且外村的人还等着,说我爷爷没处理完的事情,也麻烦着呢。
“行,行,你们不用就好吃好喝。”
我讪讪的笑着,心里颇为难受,原来自家在村里是这么孤!根本没存在多少人情世故了。
“吃好喝好,大家都吃好喝好!”
我只能这么招呼。
“哎呀,张殊啊,你家的封建迷信风得改改了!”
“咱们乡村振兴,和谐社会了,你们得收收了啊,刚好你爷爷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村长突然黑着脸站起来,说了这么一句。
这话一出,全场所有人的表情一下就怪异了起来。
“啊?”
我忍不住的抬头发愣。
原来如此,怪不得村长到我家帮忙,还左看看右瞅瞅的,如同视察一样的,他终于站了出来。
“不错,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诈尸的爷爷!被祸害的小姑娘翠翠!”
“不应该,不应该啊!”
“你家的封建迷信都已经祸害到咱们善良的普通老百姓了。”
“打住,你张殊可不能学了你爷爷了!”
村民们众口一词,到了吃饭的时候,老人小孩,妇女光棍,全部都来了。
想起先前的可怕诡异,他们居然将矛头都对上了我。
我的眼前一黑,瞬间就感觉到脑子要崩塌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