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裂隙闭合的瞬间,槐树虚影突然扭曲变形,化作无数银丝没入我掌心的胎记。陆明远幼年的诡笑犹在耳畔回荡,老张突然指着我身后瞳孔骤缩:“小心!”
我猛地转身,只见地下室的砖墙上渗出黑色黏液,凝聚成幼年陆明远的半透明轮廓。他怀中的布偶咧开渗血的嘴角,七根槐木钉从它眼眶中激射而出。千钧一发之际,老张用桃木护身符替我挡下致命一击,符纸瞬间焦黑如炭。
“因果线已经断裂,你们逃不掉的!”虚影发出孩童与老者混杂的尖笑,整座祖宅开始逆时针旋转。地面浮现出血色阵纹,将我们困在中央。我腕间的风铃突然自动飞起,与地下室角落尘封的六枚铃铛共鸣,在空中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千年槐灵曾托梦予我,七枚铃铛是镇压幽冥裂隙的关键,而最后一枚,竟藏在老张随身携带的钥匙扣里。“老张,你的铃铛!”我话音未落,就看见他面无表情地扯下钥匙扣,铃铛表面的槐纹泛起妖异红光。
“抱歉,小林。”老张的声音变得冰冷,瞳孔化作竖线,“我是陆家最后的守阵人,从你接触账本那一刻起,结局就注定了。”他手中铃铛发出摄人心魄的声响,地下室的墙壁轰然倒塌,露出更深处的青铜祭坛。坛上摆放着七具水晶棺,棺中沉睡着与我面容相似、不同年龄阶段的“自己”。
陆明远的虚影飘入最近的水晶棺,棺中少年睁开双眼,与虚影融合为一。“替身不过是幌子,真正的祭品,是你生生世世的轮回!”他大笑着转动祭坛中央的罗盘,时空开始扭曲。我看见无数个平行时空里,幼年的自己被戴上槐纹项圈,青年时的自己被钉在槐树上,老年时的自己化作枯槁的守阵傀儡。
“以魂为引,破七棺,解三锁”的谶语在脑海炸响。我咬破舌尖,将混着胎发的鲜血喷向空中七星铃铛。铃铛爆发出刺眼光芒,光束贯穿七具水晶棺。棺中“我”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金色光点融入我的体内。
老张手中的铃铛寸寸碎裂,他痛苦地捂住脑袋:“不……我的意识……”原来陆家守阵人早已被幽冥侵蚀,千年因果循环中,老张的每一世都在重复守护与背叛的宿命。
当最后一具水晶棺消散,青铜祭坛中央升起千年槐灵的核心——一颗燃烧着幽蓝火焰的槐木心脏。陆明远疯狂地扑向心脏:“只要吞噬它,我就能成为新的幽冥之主!”
我抢先一步握住槐木心脏,滚烫的灼烧感传遍全身。记忆深处,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玉佩突然发光,与槐木心脏共鸣。玉佩裂开,露出里面刻着的半幅星图——正是破解千年困局的关键。
“因果轮转,今日终结!”我将星图与槐木心脏融合,整个地下室被金色光芒笼罩。陆明远发出凄厉惨叫,身影在光芒中灰飞烟灭。老张恢复清明,却已气息奄奄:“谢谢……帮我解脱了……”他手中紧握的铃铛残片,映出我们身后缓缓闭合的时空裂缝。
黎明破晓,祖宅废墟上生出新芽。但当我低头查看掌心,胎记中隐约浮现出一只竖瞳——那只在幽冥深处凝视的眼睛,似乎仍在等待下一个轮回的开始。而城市的角落里,某个孩童正抱着新缝的布偶,嘴角扬起与陆明远如出一辙的笑容……
城市的晨雾还未散尽,我在祖宅遗址的瓦砾堆里捡到一枚槐籽。指腹刚触到种子表面的纹路,掌心的竖瞳胎记突然发烫,无数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现:在某个被槐树根系包裹的密室里,摆满了浸泡着孩童的玻璃罐,罐底都沉着与我腕间相同的风铃;而最深处的石台上,供奉着一颗流转着暗紫色光芒的眼球,正缓慢地眨动着。
“这是第七次轮回。”沙哑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我猛然转身,只见一位身披槐树皮长袍的老妪拄着青铜拐杖,杖头镶嵌的镜片里倒映着我惊恐的面容。她抬手摘下兜帽,露出布满槐纹的半张脸——那分明是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却在右脸颊爬满了诡异的鳞片状纹路。
“当年我偷走你的胎发,篡改了陆氏的献祭谶语。”老妪将拐杖重重杵地,地面顿时蔓延开蛛网状的槐纹,“但幽冥之主的注视从未停止,它用七次轮回编织出更大的陷阱。你以为陆明远是主谋?不过是被鳞瞳寄生的傀儡罢了。”
话音未落,城市上空突然暗云密布,所有槐树的影子开始扭曲成巨大的瞳孔形状。我怀中的槐籽爆开,抽出的嫩芽瞬间长成手臂粗的藤蔓,将我拖向地底。坠落过程中,无数记忆涌入脑海:千年前陆家先祖封印幽冥裂隙时,意外唤醒了沉睡的鳞瞳古神;历代守阵人表面镇压阴脉,实则在为古神寻找合适的容器——而我的血脉,正是打开神邸的钥匙。
“欢迎回家,容器。”鳞瞳古神的声音在灵魂深处炸响。当藤蔓松开我时,我已置身于记忆中的密室。浸泡孩童的玻璃罐中,每具尸体的眉心都浮现出细小的竖瞳。最深处的石台上,暗紫色眼球突然射出光束,将我禁锢在原地。
母亲的虚影穿透墙壁而来,手中握着拼凑完整的星图:“秋儿,用星图引动槐灵心火,只有彻底焚毁鳞瞳才能斩断轮回!”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显然是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就在这时,老张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握着那枚破碎的铃铛——但这次,他的眼中闪烁着清醒的光芒。
“我自愿成为引魂灯。”老张将铃铛残片按在胸口,“陆家欠你的,就让我来还!”他的身体燃起蓝色火焰,化作流光注入星图。星图顿时光芒大盛,与密室中的槐木心脏产生共鸣。鳞瞳古神发出震天怒吼,石台上的眼球开始疯狂跳动,无数带着竖瞳的触手破土而出。
我强忍灵魂撕裂的剧痛,将星图按在鳞瞳上。金色光芒与暗紫色能量激烈碰撞,整个密室开始崩塌。在意识消散前,我看见母亲的虚影露出欣慰的笑容,而鳞瞳深处,竟浮现出另一个更加庞大、布满星云状纹路的眼睛——那才是真正的幽冥主宰。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是三个月后。医院窗外的槐树开得正盛,护士送来一个没有署名的包裹。打开后,里面是枚银铃铛,铃身刻着细小的甲骨文:“轮回未尽,鳞渊之下,古神苏醒,七瞳现世。”而此时,在世界的七个角落,七双泛着暗紫色光芒的眼睛同时睁开,正朝着我的方向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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