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捆成粽子、又被阿尘死死压着的墨羽,听到玄清长老的声音,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赤红的双眼中充满了怨毒、不甘和深深的绝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发出了一声如同败犬般的呜咽,然后脑袋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或许是伤势过重,或许是羞愤攻心,或许是……他已经无力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玄清长老没有再看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墨长老:“墨师弟,你呢?”
墨长老身体一震,缓缓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泪水纵横,他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终“噗通”一声,也跪倒在地,对着玄清长老和众长老,深深地叩首下去,声音沙哑而绝望:“师兄,诸位师弟,我有负宗门重托,管教不严,识人不明,徇私舞弊,我认罪……”
事已至此,再多的辩解也已苍白无力。
玄清长老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站起身,环视了一圈神情肃穆的众位长老,沉声道:“此事,已然明了。诸位师弟,可有异议?”
大殿内鸦雀无声。
“既无异议,”玄清长老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大殿内回荡,“那便由本座,代长老会,宣布判决!”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声音变得冰冷而严厉:“内门弟子墨羽,心术不正,嫉贤妒能,为掩盖自身修炼禁术之秘,盗窃宗门至宝月凝花,并栽赃陷害同门弟子阿尘、灵草,后在长老会审之上,非但不思悔改,反而狗急跳墙,催动禁忌邪功,意图杀人灭口,罪大恶极,天地不容!”
“依青云门门规,判:废除其全身修为,打断四肢经脉。即刻起,逐出青云门,永世不得再踏入山门半步,其所修邪功《噬灵夺生大法》之事,另行上报掌门及太上长老,再做定夺。”
这个判决,不可谓不重。废除修为,打断经脉,逐出师门。对于一个曾经天之骄子的修士而言,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残酷。这意味着他将彻底沦为一个废人,甚至连普通凡人都不如。
紧接着,玄清长老的目光转向了跪在地上的墨长老:“刑律堂长老墨云,”他直呼其名,不再称呼师弟,“身为宗门长老,执掌刑律,本应公正严明,惩恶扬善。却因一己私心,包庇纵容其侄墨羽作恶,在审理月凝花失窃案中,颠倒黑白,滥用职权,意图屈打成招,草菅人命,严重失职,败坏门风。判:即日起,解除其刑律堂长老及一切宗门职务,收回长老令牌,罚其于思过崖闭门思过百年,非经掌门及长老会允准,不得离开思过崖半步。望其好生反省,洗心革面。”
这个处罚,同样严厉。虽然没有废除修为,但解除一切职务,闭门思过百年,对于一位曾经权势赫赫的长老而言,无异于政治生命的终结。
最后,玄清长老的目光,落在了互相搀扶着、脸色苍白却难掩激动和解脱的阿尘和灵草身上。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和歉意。
“外门弟子阿尘、灵草,”他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在此次事件中,蒙受不白之冤,险遭奸人所害。幸得二人心志坚定,临危不惧,更兼……嗯,福缘深厚,得师门长辈(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旁边又开始打瞌睡的无为散人)援手,终得沉冤昭雪。经长老会查证,月凝花失窃一案,确系墨羽栽赃陷害,与阿尘、灵草二人无关。现,长老会正式宣布:阿尘、灵草,无罪!即刻起,恢复二人自由之身,并念及二人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不畏强权,联手……呃,制服凶顽,于宗门亦算有微功,特此,准许二人,破格晋升为内门弟子,归入……嗯,就归入无为师弟门下吧,望好生修行,日后为宗门效力。”
什么?
晋升内门弟子?
还归入无为散人门下?
这个判决,不仅让阿尘和灵草惊呆了,就连周围的许多弟子和长老,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尤其是那些之前还对阿尘和灵草抱有偏见、甚至幸灾乐祸的弟子,此刻看向两人的目光,已经彻底变了。从之前的鄙夷、同情,变成了震惊、羡慕,甚至敬畏。
谁能想到,这两个差点被打入死牢的外门杂役,竟然峰回路转,不仅洗刷了冤屈,还因祸得福,一步登天,成为了内门弟子?而且还是拜在了那个虽然疯疯癫癲、却明显深不可测、连首席长老都要给几分面子的无为散人门下?
这简直是走了狗屎运,啊不,是天大的机缘啊。
阿尘和灵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激动!他们竟然真的成为内门弟子了?
“弟子叩谢首席长老!叩谢各位长老!”两人连忙强忍着激动和伤痛,对着玄清长老和众长老深深叩首。
“嗯。”玄清长老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了无为散人:“无为师弟,对于你的研究,长老会也进行了初步探讨。你那改良后的‘乙木通灵印’,确有独到之处,于宗门或有裨益。但事关重大,且涉及早年禁忌,暂不宜大范围推广。不过,长老会决定,不再将此法门列为绝对禁忌。允许你在可控范围内,继续研究,并酌情传授。”
这话虽然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确:官方不再禁止这项研究了,甚至某种程度上是默许了。
无为散人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只是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知道了知道了,老头子我也就是闲着没事瞎琢磨,你们爱咋咋地……嗝!困了困了,没事我先回去补个觉了……”
说着,他竟然真的不顾场合,晃晃悠悠地就朝着大殿外走去,路过阿尘和灵草身边时,还顺手拍了拍阿尘的肩膀(疼得阿尘龇牙咧嘴),又捏了捏灵草的小脸蛋,丢下一句:“行了,别傻愣着了,回头记得来老头子我那儿报到,顺便带两坛好酒!”然后,便消失在了大殿门口。
玄清长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宣布:“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执法弟子,将墨羽、墨云带下去,依判决处置。其余人等,散了吧。”
随着玄清长老一声令下,这场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的长老会审,终于落下了帷幕。
……
数日后,青云门,无名峰之巅。
这里是青云门七十二峰中,最为偏僻、也最为荒凉的一座山峰,正是无为散人的“洞府”所在。说是洞府,其实也就是山顶一个天然形成的、被无为散人随便收拾了一下、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玩意儿和空酒坛子的山洞。
此刻,山巅之上,云海翻腾,如同仙境。
阿尘和灵草并肩而立,沐浴在清晨温暖的阳光和湿润的云雾之中,眺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青翠山峦。
他们的伤势,在无为散人那些看似不靠谱、实则效果惊人的草药和“特殊”疗法下(比如用酒糟敷伤口,美其名曰“活血化瘀兼消毒”),已经好了七七八八。阿尘后背那道狰狞的伤疤,也在某种绿色药膏的作用下,渐渐淡化,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如同某种独特的勋章。
经历了这场生死劫难,两个少年少女都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褪去了青涩,变得更加成熟和坚韧。
“阿尘哥哥,我们真的成为内门弟子了呢。”灵草望着眼前波澜壮阔的云海,轻声说道,语气中依旧带着一丝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嗯。”阿尘点了点头,黝黑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但眼神却比以前更加明亮和坚定,“是啊,灵草。我们做到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常年打铁而显得有些粗糙的大手,这一次,他不再为自己的“笨拙”而感到自卑。他明白了,力量的形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像墨羽那样华丽凌厉,像他这样坚韧、执着、能够守护自己在意之人的力量,同样弥足珍贵。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很笨,什么都做不好。”阿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只会用蛮力,不像灵草你那么聪明,还会那么神奇的法术。”
“才不是呢!”灵草立刻反驳道,清澈的眼睛认真地看着阿尘,“阿尘哥哥一点都不笨!你很勇敢,很可靠。要不是你当时挡在我前面,我早就……”她说着,眼圈又有些红了。
“而且……”灵草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我现在也不再害怕了。师父说,我的天赋,不在于打打杀杀,而在于感受它们,理解它们,和它们做朋友。”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身边一块爬满了青苔的岩石,脸上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喜悦。“这种力量,虽然看起来很微小,但好像也挺厉害的呢。”
阿尘看着灵草脸上自信的光芒,也由衷地笑了。是啊,灵草的天赋,是那么的独特,那么的美好。
“这一切,都要感谢师父。”阿尘感叹道。如果不是师父的出现,他们恐怕早就……
“嗯!”灵草重重地点头,“虽然师父看起来很不靠谱,还老是喝酒,但是,他真的是个好师父。”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忐忑。
他们知道,洗刷冤屈,成为内门弟子,这只是他们修仙之路上的一个小小起点。未来的仙途,依然漫长,充满了未知和挑战。墨羽和墨长老虽然倒了,但青云门内,或许还有其他隐藏的暗流和更强大的敌人。无为散人的研究,也并未被完全接受,依旧可能引来非议和麻烦。
道阻且长。
但,他们不再迷茫,也不再畏惧。
阿尘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股沉稳而坚定的力量,那是属于他的道——守护之道,坚韧之道。
灵草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来自岩石青苔的微弱生命脉动,以及山间草木传递来的友好气息,那是属于她的道——感知之道,生命之道。
未来的路,无论多么艰难,他们都会坚定地走下去。
因为,他们不再是孤单一人。
他们会携手同行,互相扶持,在这充满奇遇与凶险的修仙世界里,走出一条属于他们自己的——凡尘仙途。
远处山洞里传来无为散人震天的呼噜声,以及……隐约的梦话:“嗝……我的酒……别抢我的酒……那可是猴儿偷……啊不,是猴儿送我的……”
注意:修改的时候要是衔接不上上下文,请用一句话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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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峰,阿尘正嘿咻嘿咻地劈着柴,灵草坐在一旁,鼓着腮帮子对着一株小草嘀嘀咕咕。
“阿尘哥哥,师父又让我跟这‘不开窍’的草说话,它都不理我!”灵草撅着嘴抱怨。
阿尘憨厚一笑,停下斧头:“师父说自有他的道理,灵草你天赋好,肯定行的。”
“哼,我看师父就是想喝酒了,找个由头支开我!”突然,“当!当!当!”三声悠扬钟鸣响彻群山。
“咦?宗门传讯钟。”灵草眼睛一亮,“阿尘哥哥,快,有热闹看了。”
两人撒腿就往山下跑。外事堂布告栏前,已是人头攒动。
“喂喂,听说了吗?锻体境年度试炼公告出来了。”
“什么试炼?我刚入门不久,不太懂啊!”一个新弟子急切问道。
“嘿,这可是大事,”旁边一个老油条弟子得意道,“简单说,就是用你自己的本命法器,去跟一块叫‘五行测灵璧’的破石头较劲,看谁能让它亮起来的颜色多,亮得刺眼。”
“本命法器?我就一把新手木剑。”
“那你就惨了!公告上写了,评级越高,奖励越丰厚。贡献点、丹药、高级修炼洞府。要是能评个‘优秀’以上,说不定还能被长老看中收为亲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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