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水、火、土,五色符文在锤面上交替闪烁,流光溢彩,形成一个玄奥的循环。
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灵气波动,以阿尘手中的聚灵锤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那灵气波纹不再是细微不可见,而是如同实质的涟漪,扫过锻铁坊的每一个角落。炉火为之摇曳,铁砧上的铁屑轻轻震颤,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起来。波纹穿透墙壁,向着青石镇外,向着青云山脉的方向,层层叠叠地扩散而去。
“这……这是……”
门帘后的老陈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灵气波动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写满了骇然。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远超他所见过的任何一次锻造异象,甚至比一些低阶法器认主时的动静还要大。阿尘手握着不断嗡鸣、散发着五彩光华的聚灵锤,也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金的锐利,木的生机,水的柔韧,火的炽热,土的厚重,五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此刻却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生生不息的循环。
这柄锤子,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玄铁,它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与天地间的五行之力产生了深层次的共鸣。就在这时,青云山脉,青云门主峰。
正在打坐的玄阳真人猛地睁开了双眼,目光如电,望向青石镇的方向:“好强的五行波动。而且,似乎是器物成型之兆?何人竟能在宗门之外,引动如此异象?”
几乎在同一时间,各峰的长老,以及一些修为高深的内门弟子,都察觉到了这股异常的灵气波动,纷纷将神识投向了青石镇。“这股气息,好纯粹的五行之力。”
“不像是天然灵物出世,倒像是有人在炼器?”
“青石镇方向?莫非是哪个隐世高人?”无名峰后山,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无为散人,嘴角也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口,喃喃道:“臭小子,总算没给老夫丢脸。这动静,闹得倒是不小。”
锻铁坊内。
阿尘高举着聚灵锤,五色光华流转不息,将他整个身躯都映照得如同神祇。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柄锤子之间,建立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密联系。仿佛这锤子,就是他身体的延伸,是他意志的体现。“收!”
阿尘低喝一声,尝试着控制锤身上的五行之力。
随着他意念一动,聚灵锤上的五色光华渐渐收敛,那些玄奥的符文也随之隐没,恢复了原本黝黑朴实的模样。只是细看之下,锤面似乎更加光洁,隐隐流动着一层难以言喻的韵味。就在这时,锻铁坊的院门“嘭”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几道身影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匆匆赶来的青云门执事堂的一位管事长老,身后还跟着几名神色警惕的执事弟子。
“何人在此引动天地异象?”管事长老声如洪钟,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院内。
当他看到手持铁锤,一脸茫然的阿尘,以及瘫坐在门帘后,面无人色的老陈头时,不由得一愣。“阿……阿尘?”管事长老认出了阿尘,毕竟前不久的锻体境试炼初选,阿尘的表现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见过长老。”阿尘连忙行礼。“刚才那股强大的五行灵气波动,可是你弄出来的?”管事长老狐疑地打量着阿尘,以及他手中那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铁锤。
阿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长老,俺也不知道算不算。俺就是在这里打了会儿铁。”“打铁能打出这么大动静?”管事长老显然不信,他释放出神识,仔细探查着聚灵锤,却发现这锤子内敛无华,竟看不出丝毫异常。若非刚才那股波动如此真实,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感应错了。
就在管事长老准备进一步盘问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我说老张啊,这么大阵仗,是来我徒弟这儿抓贼的吗?”
话音未落,无为散人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手里依旧提着他那宝贝酒葫芦。“无为师兄,”管事长老见到无为散人,连忙行礼,“师兄说笑了,我等是察觉到此地有异常灵气波动,特来查看。”
无为散人嘿嘿一笑,走到阿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管事长老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这不成器的徒弟,在琢磨他那破锤子的时候,不小心弄出了点小动静,惊扰各位了。”
他瞥了一眼阿尘手中的聚灵锤,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小动静?”管事长老嘴角抽了抽,那股波动几乎惊动了半个青云门,这还叫小动静?不过既然无为散人出面,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原来是阿尘师侄在修炼,那便无碍了。”管事长老打了个哈哈,准备带人离开。“等等。”无为散人却叫住了他。
他清了清嗓子,神色忽然变得郑重了几分,朗声道:“诸位来得正好,老夫也正好有件事要宣布。”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以及不知何时已经聚集在院门口看热闹的青石镇居民,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锻铁坊:“我徒阿尘,于锻造一道颇有天赋,经过自身不懈努力,已初步领悟‘以气锻器’之精髓,成功将凡铁锻出五行之灵。按照我青云门规,凡能以自身之力,不借助外物,引动五行共鸣,铸成灵器雏形者,即可视为通过锻体境试炼,并可授予‘锻器弟子’身份”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管事长老瞪大了眼睛:“无为师兄,此话当真?阿尘他铸成了灵器雏形”
老陈头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尘。
院门口的青石镇居民更是炸开了锅:“什么?阿尘那小子,成仙门弟子了”
“锻器弟子?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俺就说这黑小子不一般”无为散人傲然一笑,指着阿尘手中的聚灵锤道:“此锤,便是明证。虽未入品阶,但已具五行之灵,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他看向阿尘,眼中充满了欣慰与期许:“阿尘,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青云门正式的锻器弟子。望你日后勤勉修行,不负所学,光大我青云锻器一脉”阿尘手握着温热的聚灵锤,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听着师父掷地有声的宣告,心中百感交集。
他做到了。他真的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无为散人,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重重地躬身行了一礼:“弟子阿尘,谨遵师命。必不负宗门期望”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锻铁坊的院落中,也洒落在阿尘年轻而坚毅的脸庞上。
他的手中,紧握着那柄见证了他蜕变的聚灵锤。
属于他的修行之路,才刚刚开始。而“锻器弟子”这个新的身份,将为他打开一扇通往更广阔世界的大门。
阿尘荣升“锻器弟子”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便在青云门内传扬开来。一时间,这位来自无名峰的黑小子,成了不少弟子茶余饭后的谈资。有惊叹其天赋异禀的,有质疑其走了狗屎运的,更有甚者,认为锻器终究是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真正的实力还得看斗法。
恰在此时,青云门数年一度的“宗门大比”预选赛,也拉开了帷幕。这对于许多外门弟子和一些希望崭露头角的内门弟子而言,无疑是一次鲤鱼跃龙门的大好机会。能在预选赛中脱颖而出,便能获得参加正式大比的资格,届时各峰长老都会亲临观战,若能表现优异,被某位长老看中收为亲传弟子,那更是前途无量。
演武场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数十座临时搭建起来的擂台,同时进行着激烈的比试。刀光剑影,法术轰鸣,喝彩声与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
阿尘也被无为散人一脚踹来参加了预选。用老头子的话说:“光会打铁有什么用?拳头不够硬,打出来的宝贝也护不住。去,给老夫抢个好名次回来,不然以后别想喝酒”
于是,阿尘便有些不情不愿地站在了其中一座擂台之上。他手中依旧是那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聚灵锤,与周围那些手持飞剑、法器的弟子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丁字号擂台,第二十三场,无名峰阿尘,对阵听涛小筑林风”随着执事弟子一声高喝,一个身着水蓝色道袍,手持一柄细长灵剑的年轻弟子飘然跃上擂台。
那林风面容俊朗,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向阿尘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轻视。
“阿尘师弟,久仰大名”林风客气地拱了拱手,语气却有些平淡,“听说师弟一手锻铁技艺出神入化,不知这斗法手段,又如何呢”
他这话,明着是客套,暗地里却是在点出阿尘“锻器弟子”的身份,言下之意,打铁的还能打架不成?阿尘憨厚一笑,挠了挠头:“林师兄过奖了,俺就会点粗浅功夫”
“呵呵,师弟谦虚了”林风不再多言,手中灵剑一振,剑身上水光流转,“师弟,请!”话音未落,林风身形一晃,手中灵剑便化作数道水蓝色的剑影,带着森然寒气与流水般的呜咽之声,从四面八方向阿尘席卷而来!“是林师兄的‘碧水剑阵’”台下有观战弟子惊呼道,“这剑阵一旦展开,如陷泥沼,水元之力连绵不绝,极难挣脱”
“阿尘要糟了。他那铁锤看起来笨重无比,如何能抵挡这般灵动的剑阵”
“锻器弟子嘛,打架肯定不是强项。”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水蓝色剑影,阿尘深吸一口气,他并未急于进攻,而是双脚稳稳踏在擂台之上,如老树盘根。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那剑阵中蕴含的水行灵气波动。
柔韧,连绵,无孔不入。
这是水的特性。就在剑影即将及体的瞬间,阿尘猛地睁开双眼。
他没有选择躲闪,也没有用聚灵锤去硬撼那些看似虚幻的剑影。
而是将聚灵锤高高举起,然后,对准了剑阵的某一处节点,重重砸下。“咚!”
一声闷响,仿佛远古巨兽的沉重蹄音,又像是巨石投入深潭。
这一锤,没有耀眼的光华,没有惊人的气势,只是那么朴实无华的一击。
然而,就在聚灵锤落下的瞬间,锤面上那枚沉稳厚重的土黄色符文,一闪而逝。“咔嚓…哗啦啦…”
原本灵动飘逸的水蓝色剑阵,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骤然荡漾起剧烈的波纹,然后,那些由水元之力凝聚而成的剑影,竟如同镜花水月般,寸寸碎裂,化作漫天水汽,消散无踪。
林风脸色一白,身形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的碧水剑阵,竟然被如此轻易地破解了?“这怎么可能”
台下观战的弟子们顿时一片哗然,议论声四起:“发生了什么?林师兄的剑阵怎么自己散了”
“那一锤好奇怪,看起来没什么力道啊”
“莫非是巧合?”只有少数眼力高明之辈,才看出了些许端倪。
“土克水。那阿尘,似乎是利用了五行相克的原理,一击便找到了剑阵的薄弱之处,并以土行之力破之”一位观战的内门弟子沉声道。
“可是他那锤子,不是玄铁所铸,属金吧?如何能引动土行之力”旁边有人不解。阿尘并不知道众人的议论,他只是觉得,刚才那一锤,感觉很对。
他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林风,憨厚地说道:“林师兄,承让了”
林风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阿尘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那柄黑黝黝的铁锤,最终还是苦涩一笑,拱手道:“阿尘师弟技高一筹,林某佩服”说完,便有些颓然地走下了擂台。阿尘的这场胜利,虽然过程有些出人意料,但结果却实实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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